她只在光里死去
我妈是昆曲学院的名角,唱了一辈子《牡丹亭》的杜丽娘,后来嗓子哑了,被学院悄悄调去教研室,没了舞台,也没人再叫她“何老师”。
从那以后,家里墙上贴满了姐姐的身段练习表,而她的手里,多了一根细细的教鞭。
姐姐的水袖甩得不够利落,妈就站在后头陪着一遍遍走台位。台灯打下来,她的影子像另一个不肯散去的角色,盯着姐姐的每一个动作,不允许偏差半寸。
“知秋,你慢了半拍。”
“再来。”
“步子抬不稳,杜丽娘还能转身自缢?”
她像是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年也是从练功房一步步熬出来的,或者说,她早把自己活成了另一种角色。
那天晚上,姐姐练到膝盖破了皮,水袖上染着血。她歪在角落里低声喊:“妈,我不学昆曲了......我想唱青衣。”
她妈像没听见似的,反倒轻轻笑了:“那你姐姐不争气,妈妈只有你了,债儿。”
我坐在屋角的小凳子上,一边晃腿,一边看着姐姐的眼神发呆:“姐,我们去找安舟哥玩吧,好不好?”
姐姐想张嘴,却刚一动,就被叫住了:“知秋,换衣服,练身段。”
她站起身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特别像后台那个穿好戏服却不愿走出帷幕的人,既怕观众,又怕退场。
我那时还小,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