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又山高路远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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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靳霄愣了一下,眉头蹙起。

“夏云荔,和我离婚对你没有好处。江太太这个身份能带给你的,远比你现在拥有的多得多,你母亲的事我会补偿你。”

补偿?夏云荔连苦笑都扯不出来。

他不等她回答,重新揽紧林舒安,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夏云荔瘫坐在的地上,望着那被掘开又被随意丢弃的墓穴,里面母亲的骨灰盒歪斜着,沾满了泥污。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比哭更难听。

笑了几声,眼泪却流不出来了。

她挣扎着爬起身走到墓穴边,小心翼翼地捧起母亲的骨灰盒,用袖子一点点擦去上面的泥土。

“妈,对不起......”她喃喃着,“女儿没用,让您受扰了。”

她将骨灰盒重新安放回坑底,然后跪在泥土里,开始用手一捧一捧地将周围的土填回去。

没多久,她的指甲缝里塞满了湿冷的泥土,细小的石砾也磨破了指尖,她却感觉不到疼。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他的冷漠,她的讨好,他的疏离,她的自我安慰......

最后,全都定格在LED屏幕上他郑重告白的画面,和林舒安那句轻飘飘的“算了,我不想要了”。

原来,不爱就是不爱。

他的述情障碍,不过是只为她一人设立的铜墙铁壁。

等到最后一捧土覆盖平整时,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微弱的晨光照亮了她满身的污泥和狼狈。

她撑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墓碑,转身朝着墓园外走去。

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只想尽快洗个热水澡,冲掉这一身的污秽和疲惫。

然而,当她回到别墅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僵在了原地。

客厅里,她所有的物品,甚至包括她放在床头柜上那张和母亲的合影,都被胡乱地堆放在客厅中央。

而在这片狼藉不远处,林舒安正背对着她指挥佣人将一个限量款花瓶摆放在玄关。

“对,就放这里,靳霄说这里光线好,放个亮色的看着对他的病情也好。”

而江靳霄,就站在林舒安身侧几步远的地方,手自然地扶着她生怕她磕着碰着。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林舒安身上,直到听见门口的动静,才缓缓移开。

看到满身泥泞的夏云荔,江靳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林舒安也循着他的目光回过头,看到夏云荔时,她像受惊的小鹿般,下意识地朝江靳霄身边靠了靠。

江靳霄自然地护在她身侧,然后看向夏云荔,语气平静地宣布:

“舒安要暂时和我住一起,她能治好我的病,能够让我表达出来,你先住客房,等我好起来了,你再搬回来。”

夏云荔以为自己的心早就麻木了,早就连通母亲的逝去一起死了。

可当江靳霄宣布着另一个女人是治愈他的良药,而她这个合法妻子需要为其腾地方时,心脏的位置还是传来一阵刺痛,痛得她指尖都在发颤。

她看着江靳霄护着林舒安的那只手,看着林舒安依偎在他身旁那副得意高兴的姿态。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捂不热一块石头,治不好他的“病”。

而林舒安的出现,轻而易举地就让这块石头开了花,让他学会了呵护与偏袒。

她没有再看他们,目光落回那堆被弃如敝履的行李上。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已经碎裂的相框。

照片里,母亲温柔地笑着,眼神充满了对她未来的期盼。

而她依偎在母亲身边,笑容里还带着未嫁时的明媚和天真。

那是她仅存的没有被这五年婚姻磨灭掉的温暖了。

她用手指一点点擦去相框玻璃上蒙着的灰尘,

然后,她站起身,紧紧将相框抱在怀里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江靳霄看着她沉默离去的背影,眉头再次蹙起。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地质问,就像之前在墓园那样。

他已经在脑海里理性分析好了各种应对方案,以及如何补偿。

唯独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死寂的沉默。

林舒安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带着不安:

“靳霄,姐姐她是不是生我气了?要不我还是走吧......”

“不用,她终究会适应的。”江靳霄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林舒安,“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