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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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让我的身体更加虚弱，每一寸皮肤下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但我内心很平静，平静地等待着终点的到来。

我从床底下摸出一部很旧的智能手机。

这是以前一直偷偷资助我治疗的张奶奶送我的。

我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给她发了条信息。

“张奶奶，我要出远门了，去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以后可能不能再联系您了。”

“这些年，真的非常非常谢谢您的照顾。”

信息发出去，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回复。

“思明，要去哪里啊？怎么这么突然？”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别怕，跟奶奶说。”

我看着信息，眼眶有些发热。

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人真正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关心的人。

我没有回复。

我又想起了姐姐。

想起有一年冬天，为了凑我的医药费，她跳进冰冷的河里捞东西卖钱。

上来的时候，嘴唇都冻得发紫，牙齿不停地打战，却还把赚来的几十块钱塞到我手里，笑着对我说：“思明，姐姐有钱给你治病了。”

那时的她，也是真心待我好的。

人，为什么会变呢？

拍婚纱照前一天，为了不破坏姐夫的心情，爸妈决定连夜将我转移走。

他们把我带到了顶层的阁楼。

阁楼又小又闷，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里面堆满了杂物。

“思明，这里风景好，你在这里住几天，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妈妈一边说，一边把我推进了那个满是灰尘的房间。

爸爸跟着走进来，放下了一些面包和几瓶矿泉水。

然后他们就出去了。

我听到门外传来“咔哒”一声。

是锁从外面被锁上了。

“爸，妈，为什么锁门？”

妈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怕你晚上梦游摔下去，这是为你好。”

爸爸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带着不耐烦：“别问那么多了，好好待着，别给你姐添乱。”

我没有再说话。

几天后，家里变得很热闹。

是姐夫带着他的朋友来家里试礼服。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笑声不断地从楼下传来，清晰地飘进这个小小的阁楼。

爸妈满脸笑意地拍了拍姐夫的肩膀，像是认可了这个女婿。

“阿文，你穿这身西装真帅气，像王子一样。”

“我女儿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姐夫笑着回应，“叔叔阿姨，过奖了。”

他转头将姐姐搂在怀里，甜蜜道：

“思晴，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我老公穿什么都好看。”

隔着大门我也能想象到大家热闹而温馨的氛围。

我顶着高烧惨笑一声。

真好，这个家终于不用被我影响了。

我忍着口渴，伸手去够床边的水瓶，却不小心打翻了。

“哐当”一声。

楼下的笑声戛然而止。

“楼上是什么声音？”是姐夫警觉的声音。

我听到妈妈慌乱地解释：“哦，可能是邻居家漏水了，老房子就是这样。”

姐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平静又自然，听不出一点波澜。

“没事，是邻居家养的猫在叫。”

姐夫的朋友附和道：“哦，原来是猫啊，吓我一跳。”

猫。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只猫。

一只被关在阁楼里，会发出怪叫的、晦气的猫。

我蜷缩在角落，听着他们继续欢声笑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