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二嫁,宦官爹爹会整活

第2章

第2章

他本想着今日就了结了那个孽种,谁知靳彤时竟临时变卦。

当真可恨!

木泽刚出了卧寝,桑柔便掀了竹帘走进来。

这丫头是靳彤时从宫里带出来的贴身侍女,眉眼间带着几分憨直。

见着地上碎裂的药碗,又瞧着自家主子脸色苍白,急道,“公主,驸马爷出去时脸色铁青,莫不是你们起了争执?”

靳彤时抬眸看向桑柔,目光微涩。

就是这个傻丫头,前世在她被木泽囚于水牢、生命垂危时,为了求府医救命,竟甘愿委身于一个侍从。

事后却被那人百般虐待,最后像丢垃圾一样丢进了冰冷的荷花池,尸身泡得发胀了才被人发现。

“桑柔?”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微颤。

“公主,您没事吧?”

桑柔慌忙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触到一片微凉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想起一事,眉头紧锁,“那碗药......您喝了?”

她是知晓的,公主从甘露寺回来后,便对这腹中的孩子十分抗拒。

可那毕竟是从自己的骨肉,慈母之心终究占了上风,才迟迟未下决心。

也正因如此,那些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都避之不及,才让木泽这个落魄书生钻了空子。

前几日公主突然松口说要落胎,她还疑心是木泽在一旁撺掇,只是公主态度坚决,她也不好多言。

“桑柔,这孩子,我打算留下。”

“真的?”桑柔面露喜色,声音都亮了几分,“不管公主做什么决定,奴婢都听您的!”

她只恨那日没能跟着公主同去甘露寺,才让她遭了那般劫难,如今能护着公主和孩子,便是粉身碎骨也甘愿。

靳彤时看着她眼里的关切,心头微暖。

桑柔的忠心,是她前世为数不多的慰藉,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身边的人。

木府后院的佛堂里,檀香袅袅。

商氏原本捏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

佛珠“哗啦啦”散了一地,她失声惊呼,“什么?她不肯打胎?”

商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难不成要我们木家,要养一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让她生下这个*障啊!”

商氏抓住木泽的衣袖,急得唾沫横飞,“咱们原先的计划多好!等她落了胎,再让她断了生育的念想。到时候咱们就寻个机会让她‘偶遇’小华。到时候她不能生育,定会留下那孩子。我再从中撮合,让她收了小华做义子,如此一来,小华就能摆脱贱籍,平步青云啊!”

说到这儿,她又恨起宋浅茵那卑贱的出身。

“咱们木家也是书香门第,你日后还要入仕为官。若是让旁人知道宋浅茵出身罪籍,你的前程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木泽本来还算镇定,被母亲这番哭闹搅得心烦意乱。

他不耐烦地拂开商氏的手,“娘,您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

商氏拍着大腿,眼泪都快下来了。

木泽端起茶盏,呷了口冷茶,眼底掠过一丝阴狠,“女子怀胎十月,最是凶险不过。”

“她现在想留,不代表中途不会出些‘意外’。便是真能安稳怀到生产,也未必能顺顺当当养大。”

商氏闻言,眼睛一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

“如今我们住的是公主府,她的饮食起居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想做点什么,还不容易?”

木泽放下茶盏,嘴角勾笑。

“这就好,这就好!”

商氏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随即又叮嘱道,“那你可得抓紧些,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小华在外头受苦。”

“儿子明白。”

提及木其华,木泽的语气柔和了几分,眼底却掠过一丝愧疚。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宋浅茵,自己非但连个名分都给不了,就连他们的儿子,也只能养在外面。

他顿了顿,面露难色,“娘,小华快到启蒙的年纪了,茵儿说给夫子的束脩还没凑够。我这边打点官场也需要银钱......”

“这点小事你何须担忧。”

商氏大手一挥,脸上露出几分志在必得的笑意,“该花的钱自然要花!银钱方面我去跟公主说便是。她怀着野种嫁进咱们木家,本就对不住木家,我不过是找她要几个钱,她难道还敢不给?”

她重新拾起散落的佛珠,捻在指间,口中念念有词,“我平日里吃斋念佛,S生的事是断断做不得的。看在那野种也算条命的份上,日后我多往庙里贡几盏海灯,也算是为他祈福了。”

“母亲最是心善。”木泽垂眸道。

晚膳时分,商氏果然让人往福香院送来了一碗安胎药。

“公主,这药现在喝吗?”

桑柔端着药碗,正要寻个汤匙,却听靳彤时淡淡道,“倒了吧。”

“倒了?”

桑柔一愣,忙掀开碗盖闻了闻,“这药......有问题?”

“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

靳彤时夹了一口菜,语气平静。

木家虽然表面答应让她安心待产,但不代表暗地里不会做手脚。

这位婆母商氏,她前世与之共处十余年,早就看透了她那副吃斋念佛的皮囊下,一颗吃人的心。

“以后,不是咱们小厨房做的吃食,都要用银针试过才能动。旁人送来的药,不论是什么,一律倒掉,做得隐蔽些,别让人察觉。”

桑柔原是宫里出来的,见惯了尔虞我诈,闻言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眼圈不由得红了。

“从前在宫里,咱们步步为营,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原以为到了宫外能松口气,没想到还是要这般提心吊胆。”

她顿了顿,问道,“公主,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六皇子?”

上一世夺嫡之争,靳哲成能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少不了靳彤时在背后殚精竭虑地为他筹谋。

可他最后,是怎么对她的?

说起来,她还要多谢木泽,让她得以在死前看清,原来她最疼爱的亲弟弟,才是置她于死地的幕后元凶。

如今想来,甘露寺那日,靳哲成突然重病,本就存着蹊跷。

她去往甘露寺一事,只有靳哲成知晓。

若非他提前泄露,匪徒怎会那般精准地设伏?

靳彤时只觉得心口像刺痛,寒意彻骨。

那种与人相依为命、甘愿将后背托付的信任,到头来却发现,所谓的花团锦簇,实则却是虚有其表。

暗地里藏着的尽是白骨与蛆虫,开着的是吃人的毒花。

怔忡间,窗外传来“咕咕”两声轻叫。

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落在窗棂上,尾羽处一点殷红格外醒目......

那是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乔敬止的私鸽标记。

他的鸽子,怎么会落在这儿?

桑柔快步上前,解下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送到靳彤时面前。

而那个小小的竹筒中,是一颗黄豆大小的淡粉色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