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阴阳判官那些年

第2章

第2章

“旭哥,你一宿没睡?”

赵鹏提着早餐站在门口,见曹旭眼下泛着浓重的青黑,头发乱糟糟的,客厅的灯还亮着,桌上摊着几本泛黄的笔记,忍不住皱起眉。

曹旭抬头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嗯,翻了翻爷爷留下的东西。”他指了指桌上的笔记,“这几本是他的工作记录,我想找找柳如烟的案子。”

赵鹏把早餐放在桌上,挨着他坐下,拿起一本笔记翻了翻,上面全是些晦涩的符号和断断续续的句子,还有几页画着奇怪的符咒。“这写的啥啊,跟天书似的。找到啥线索没?”

“没直接提柳如烟,”曹旭叹了口气,指尖划过一页记录,“但这里反复提到‘丙子年,槐河案,失察’,丙子年正好是二十年前,槐河就是柳如烟投河的地方。”

赵鹏眼睛一亮:“那这不就是线索?‘失察’俩字,难道真像那女鬼说的,你爷爷判错了?”

曹旭摇摇头:“不好说。爷爷的笔记向来严谨,要是真判错了,不会只写‘失察’这么含糊。而且他特意在这页夹了片干枯的槐树叶,像是在提醒什么。”他拿起那片枯叶,叶片边缘有些发黑,隐约能看到上面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那现在咋办?”赵鹏咬了口包子,“离那黑袍人说的三天,就剩两天了。总不能真等他来索命吧?”

曹旭没接话,起身走向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锁着,钥匙他一直挂在钥匙串上,却从没打开过。爷爷临终前说过,这抽屉里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的糊涂话,现在想来,里面恐怕就藏着判官印,还有柳如烟案子的真相。

“你要开这抽屉?”赵鹏跟过来,看着曹旭摸出钥匙,“你爷爷不是说不让动吗?”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曹旭把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抽屉。

抽屉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个黑色的木盒,巴掌大小,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看着有些年头了。木盒旁边放着一叠泛黄的纸,像是卷宗。

“这就是判官印?”赵鹏指着木盒,眼睛瞪得溜圆。

曹旭先拿起那叠卷宗,封面上写着“槐河柳氏案”,字迹正是爷爷的。他心头一跳,连忙翻开。卷宗里记录着二十年前的案子:柳如烟,女,二十岁,被同村张大户指控偷窃家中祖传玉佩,人证物证俱在,爷爷当时作为阴阳判官,判定其阳寿折损,魂魄需受三年阴火灼烧之刑。

“人证物证俱在?”赵鹏凑过来看,“那柳如烟说自己是冤枉的,难道是骗你的?”

曹旭眉头拧得更紧:“卷宗里写的人证是张大户的管家,物证是在柳如烟床下找到的玉佩。可这里有个疑点——”他指着卷宗末尾的一行小字,“玉佩上沾有朱砂,柳如烟是普通农户,家里不可能有朱砂。”

赵鹏挠挠头:“朱砂?那不是画符用的吗?难道这玉佩跟阴阳界的东西有关?”

“很有可能。”曹旭放下卷宗,拿起那个黑色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果然躺着一枚印章,通体乌黑,约有拇指大小,印面刻着“阴阳判官”四个字,边缘还刻着一圈看不懂的符文。印章入手冰凉,像是握着一块寒冰,隐隐有股阴气顺着指尖往上窜。

“这就是判官印?看着也不咋起眼啊。”赵鹏伸手想摸,被曹旭拦住了。

“别碰,这东西有灵性。”曹旭把印章放回盒里,“爷爷说这印能定人生死,看来是真的。柳如烟想要这印,恐怕不只是为了泄愤,说不定跟那枚玉佩有关。”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客厅的灯“滋啦”一声闪了两下,灭了。屋里瞬间陷入昏暗,只有卧室的光线透过门缝照进来一点。

“咋回事?跳闸了?”赵鹏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曹旭身边靠了靠。

曹旭握紧木盒,沉声道:“不是跳闸。”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怨气,跟昨晚在老槐树下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曹旭......”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正是柳如烟。

赵鹏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她怎么找来了?”

曹旭把木盒塞进抽屉锁好,捡起桌上爷爷的笔记揣进怀里,对赵鹏说:“你待在卧室别出来,我去看看。”

“你一个人行吗?”赵鹏拉住他,“要不咱报警吧?”

“报警没用。”曹旭拍开他的手,“她是冲我来的,躲不掉。”

他走到客厅门口,就见柳如烟站在客厅中央,白衣飘飘,头发比昨晚更长了,几乎拖到地上,湿漉漉的水珠滴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她的脸依旧惨白,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曹旭。

“判官印呢?”柳如烟的声音比昨晚更冷,带着刺骨的寒意。

“在我这,但不能给你。”曹旭强装镇定,“你的案子有问题,那枚玉佩上的朱砂是怎么回事?”

柳如烟听到“朱砂”两个字,身体猛地一颤,头发无风自动,遮住了半张脸:“你查到了?”

“卷宗里写了,但没说清楚。”曹旭往前走了一步,“张大户为什么要诬陷你?玉佩上的朱砂是谁弄的?”

柳如烟沉默了片刻,突然尖笑起来,笑声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他要我的命!那老东西觊觎我家传的一块玉佩,我不给,他就诬陷我偷了他家的!至于朱砂......”她的声音突然压低,“是那个判官,你爷爷,亲手抹上去的!”

“不可能!”曹旭厉声反驳,“我爷爷绝不会做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柳如烟猛地飘到他面前,脸离他只有一尺远,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他收了张大户的钱,用朱砂在玉佩上画了锁魂符,让我死后魂魄都离不开槐河!他还说,只要我熬过三年阴火刑,就还我清白,可我等了二十年,等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曹旭被她身上的怨气逼得后退一步,心里却疑窦丛生。柳如烟的话漏洞百出,如果爷爷真收了钱,何必在卷宗里留下朱砂这个疑点?还有那片槐树叶,肯定藏着别的意思。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会查清楚。”曹旭稳住心神,“但在那之前,我不会把判官印给你。”

柳如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你跟你爷爷一样,都是骗子!既然你不肯给,那我就自己拿!”

她说着,伸出惨白的手朝曹旭的胸口抓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

曹旭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爷爷的笔记,翻到画着符咒的那一页挡在胸前。说来也怪,那符咒像是有魔力,柳如烟的手刚碰到页面,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柳如烟踉跄着后退几步,身上的白衣瞬间变得焦黑,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是什么?”

“我爷爷画的镇魂符。”曹旭举着笔记,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昨晚翻笔记时记着这一页,“你要是再乱来,休怪我不客气。”

柳如烟又惊又怒,却不敢再上前,只是死死盯着曹旭:“你会后悔的......等黑袍人来了,你和你爷爷的秘密,都会暴露在阳光下!”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从窗户飘了出去。

屋里的灯“啪”地一声亮了,恢复了光明。

赵鹏从卧室跑出来,脸色惨白:“走了?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曹旭放下笔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没事。但她的话提醒我了,张大户可能知道真相。”

“张大户?那个老东西二十年前就搬去城里了,听说前年中风瘫了,现在住在城郊的养老院。”赵鹏说道,他爸以前是村支书,村里的事多少知道点。

曹旭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养老院。”

“现在?”赵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刚出来,“不等天亮透点?”

“没时间了,”曹旭拿起外套,“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赵鹏点点头,赶紧跟上他的脚步:“那咱得带点家伙吧?万一那女鬼再找来咋办?”

曹旭想了想,把爷爷的笔记和那片槐树叶揣好:“有这些应该够了。对了,把那枚铜钱带上。”

赵鹏连忙从口袋里摸出铜钱攥紧,两人快步出了门。

刚走到楼下,就见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太太站在单元门口,手里拄着拐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小旭,要出去啊?”老太太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曹旭愣了一下,这老太太看着面生,不像是小区里的人。“您是?”

“我是你爷爷的老朋友,姓刘。”老太太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听说你最近遇到点麻烦?”

曹旭心里一紧,警惕地看着她:“您怎么知道?”

老太太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你爷爷当年帮过我,现在他不在了,我来帮你一把。张大户那边,你们别去了。”

“为啥?”赵鹏忍不住问道。

“他活不过今天了。”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而且,去了只会更危险。”

曹旭猛地想起爷爷笔记里的一句话:“阴时遇老妪,面带三分笑,实为索命鬼。”他拉着赵鹏往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突然扭曲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蓝布衫下的身体像是瞬间缩水,声音也变得尖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判官印,该交出来了......”

赵鹏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铜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曹旭捡起铜钱塞回他手里,自己则掏出爷爷的笔记,翻到镇魂符那一页对准老太太:“你是黑袍人的同伙?”

老太太尖笑一声,身体突然飘了起来,手里的拐杖变成了一根枯骨:“识相的就把印交出来,不然,让你们跟张大户作伴去!”

说着,她挥舞着枯骨朝曹旭打来。

曹旭侧身躲过,拉着赵鹏就往小区外跑:“快跑!”

两人一路狂奔,身后传来老太太凄厉的叫声,还有枯骨砸在地上的“砰砰”声。跑到小区门口,曹旭回头一看,那老太太竟然没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怨毒地盯着他们。

“我的妈呀......”赵鹏扶着墙大口喘气,“这又是啥东西啊?怎么跟赶集似的,一个接一个来?”

曹旭也喘着气,心里却更确定了,柳如烟的案子绝不简单,背后肯定牵扯着更大的秘密。“不管她是谁,张大户必须去见。再危险也得去。”

赵鹏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行!旭哥,我跟你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坐以待毙强!”

曹旭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一阵暖流。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高了,可他却觉得,这阳光一点也不暖和,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走,去养老院。”曹旭深吸一口气,“去晚了,可能真的什么都问不到了。”

赵鹏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眼,朝着城郊的方向走去。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危险,但为了真相,也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走下去。

“你说,张大户会不会真的......”赵鹏的声音有些发颤。

曹旭握紧了口袋里的笔记,沉声道:“不管他是死是活,我们都得去看看。有些事,总得有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