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黄叶,渡头人未归
第1章
1
沈思思为救病重的白月光,在结婚那晚摘走了我一颗肾。
被迷晕醒来的我报了警。
她跪在我床前,将所有资产转到我的名下。
「时澈,我只是对他愧疚,这次之后我再也不会管他了。」
「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赎罪,你别不要我。」
她站在天台上,以死相逼。
我最后心软,选择再给她一次机会。
直到儿子车祸垂危,她却带着主刀医生连夜飞去国外。
只因白月光出现了排异反应。
电话里她哭着说:「时澈,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
「你和儿子再等我两天,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儿子被宣告死亡。
那一刻,我恨不得S了她。
1.
儿子浑身抽搐,一口口献血被咳出,染红了雪白的枕头。
他小声哭喊:「爸爸,疼,救救我。」
我紧张地抱着他,茫然地听着旁边的护士焦急地解释:
「陈医生刚被沈总带走了,现在医院里根本没有能做这种脑神经手术的医生了!」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续拨打了60通电话,沈思思才终于接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她温柔安抚齐野的声音:
「阿野你放心,我已经把最好的神经内科医生带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血液瞬间冲上我的头顶,我对着手机嘶吼:
「沈思思!你知不知道儿子快死了?」
「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为什么要带走陈医生?」
「难道齐野比我们儿子的命还重要吗?」
电话那头,沈思思的声音带着为难的哭腔:
「阿野疑似出现了排异反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时澈,你和儿子再等等我,就两天,我很快就带着陈医生回来。」
我看着儿子吐出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他胸前的小小病号服。
恐慌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攫住了我的心脏。
「你现在!立刻!把人给我带回来!不然我们就离婚!」
一群医护人员挤开我,开始紧急抢救。
除颤仪一次又一次重重地压在儿子瘦弱的胸膛上。
他小小的身体随之弹起,又落下。
我崩溃地跪倒在地,哭着哀求:
「求你了,沈思思,儿子真的要不行了,我求你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她对儿子还有一丝心疼的时候。
齐野虚弱又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思思,我怕。」
下一秒,沈思思的声音变得无比坚定。
「别怕,阿野,谁都不能带走陈医生,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嘀——
心电图尖锐的长鸣声刺穿了我的耳膜。
医生遗憾地宣布了儿子的死亡时间。
他痛苦的眼睛,甚至都没能闭上。
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整个人扑在儿子小小的身体上。
他才三岁。
今天早上,他还满眼期待地问我,中秋节是不是可以给他做一个大大的柚子灯。
我完全无法接受。
而手机里,沈思思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敷衍:
「时澈,儿子的情况你让其他医生先维持两天,你乖,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那一瞬间,我恨透了她。
她明明知道陈医生马上就要给我们的儿子做手术。
她明明知道儿子的情况有多危急。
可她还是在手术室门口,拉走了那个唯一能救他命的人。
我颤抖着手,试了三次,才勉强合上儿子死不瞑目的双眼。
滚烫的眼泪终于决堤。
2.
我在太平间陪了儿子三天。
我总觉得他只是睡着了。
下一秒就会醒过来,抱着我的脖子喊爸爸。
可无论我怎么呼唤,他小小的身体只是变得越来越冷。
这三天里,我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齐野一张接一张地发来沈思思陪在他身边的照片。
照片里,她笑得温柔又甜蜜。
「真可怜。听陈医生说,你儿子没他做手术就会死,不知道现在死透了没有?」
我的心脏像是被淬毒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我回复道:「你这种烂人也配提我儿子?滚!」
我拉黑了他,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对沈氏集团的股份感兴趣吗?我手里的,便宜全卖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愣住了:
「真的假的?时澈,你不是沈思思的老公吗?」
「见面详聊,我不说假话。」
当年,沈思思为了表达歉意。
将她名下所有资产都转移给了我,包括沈氏集团90%的股份。
但她从未让我真正接触过公司的管理。
她总觉得,以我的性格,永远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可她忘了。
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我倒很想看看,当她一无所有之后。
齐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她爱到死去活来。
我抱着儿子温热的骨灰盒,一步步走回家。
几个陌生的工人正进进出出,把一件件东西往外扔。
我定睛一看,是球球的东西。
「你们在做什么!」
我嘶吼着冲过去。
沈思思从屋里快步走出,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欣喜:
「我今早就带着陈医生回来了,球球情况怎么样?你怎么跑回来了?」
我甩开她的手,着急指着那些被随意堆放在门口的纸箱:
「为什么让人搬走球球的东西!马上让他们住手!」
这时,齐野慢悠悠地从房里踱步出来,身上还穿着我的睡衣:
「我看那个房间采光好,想给我家拉布拉多住。」
「思思说,先把东西都搬到杂物间,等球球出院了,我立刻就搬走。」
我儿子的房间,要给一条狗住?
沈思思察觉到我快要喷火的目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阿野也是担心球球,怕他等不及,今天主动要求跟我一起回国了。」
「这几天他先住家里休养,他是好心,你别太计较。」
提起儿子,我眼眶瞬间红了。
「那是球球的房间!你凭什么让狗住进去?」
「凭什么把球球的东西像垃圾一样随便丢掉!」
沈思思蹙着眉,敷衍地安抚:
「球球现在住院,这些旧玩具不玩了。」
「以后再买新的就是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拦在门口:
「我不准!家里这么多空房间,为什么非要这一间做狗窝!」
我死死盯着她:「沈思思,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现在就让他们停手!」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转过身想劝齐野换个房间。
可齐野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故作大度地摇摇头:
「没关系,思思,我住哪里都行。」
说着,他捂着嘴,剧烈地咳了两声,脸色瞬间苍白。
沈思思立刻心疼得不行,刚刚那点犹豫荡然无存。
她转过头,对着工人命令道:
「把他拉开!继续搬!」
「我回头会给儿子布置一个更好更大的房间,球球那么懂事,他不会介意的。」
我被两个工人架住,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珍爱的物件,一件件被粗暴地扔出房门。
这些年,她为了齐野,一次次委屈我。
我忍了。
可现在,连我死去的儿子都要受这种委屈。
我的理智彻底崩断。
「沈思思!我们的儿子已经死了!」
「他死在你把陈医生带走的那一天!你还要委屈他到什么时候!」
沈思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
她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声音充满了不安:
「怎么会呢?他只是被车撞了一下,他......」
她的话没能说完。
齐野皱着眉打断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时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至于编这种谎话来咒自己的孩子吧?太恶毒了。」
「今天我还跟陈医生通过电话,他说他已经在准备给球球做手术了。」
沈思思的表情松弛下来。
她松开我,长舒一口气,对我责备道:
「时澈,这种玩笑你也敢开?那可是我们的儿子!」
我看着她,忽然凄惨地笑出声。
「你也知道,那是我们的儿子。可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
我举起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骨灰盒,想让她看清楚这残忍的现实。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的拉布拉多犬猛地朝我扑来。
我被撞得一个趔趄,怀里的骨灰盒重重摔在地上。
灰白色的粉末瞬间撒了一地。
「球球!」
我疯了,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用手把那些骨灰拢起来。
那条狗却兴奋地咬住了我的手臂。
剧痛传来,我下意识地一脚踢开它。
手臂上却被硬生生撕下了一块肉,鲜血淋漓。
「啊!时澈!」
沈思思紧张地尖叫起来,冲过来捧着我的手,
「快!快叫家庭医生!」
齐野却捂着胸口,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厌恶地皱着眉:
「这是什么臭东西,咳咳,我闻着呼吸不畅......」
沈思思立刻扭头,对着旁边吓傻的佣人呵斥道:
「愣着干什么!快把地上这些脏东西扫干净扔掉!」
我大喊:「住手!那是球球的骨灰!谁都不许动!」
沈思思无奈地叹气,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别闹了,行不行?等阿野病好了,我就送他走。」
「我爱的还是你和孩子,你不必撒这种谎来逼我。」
我懒得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我却感觉不到痛。
我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笨拙地将混着尘土的骨灰捧起来,往盒子里装。
我本来只是想回来,拿几件儿子生前最喜欢的衣服,跟他一起下葬。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我和儿子的位置了。
那我也不必再多留一秒。
我的沉默让沈思思莫名发慌。
一种失控感让她瞬间恼怒。
她一脚狠狠踢在我怀里的骨灰盒上。
「时澈!我在跟你说话!」
3.
我挣扎着想再去捧起儿子的骨灰,手腕却被沈思思死死拉住。
「时澈!你闹够了没有!」
齐野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眼中却闪烁着恶毒的快意。
「思思,我看这就是些来路不明的脏东西,要不直接冲到外面的臭水沟里?」
「免得留在垃圾桶里,闻着还是让人胸闷。」
他是故意的。
失血的虚弱让我根本挣脱不开沈思思的钳制,我嘶哑的哀求:
「不要,沈思思,我求你,不要动他的骨灰......」
「那是球球,那是我们的儿子啊。」
沈思思脸上的不耐烦已经达到了顶点。
「我看你是真的失心疯了!阿野都说了,球球在医院好好的!」
她对我彻底失去耐心,扭头就对那早已吓傻的佣人呵斥:
「还愣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吗!」
「把地上这些东西,全部给我扫进外面的水沟里!立刻!马上!」
我眼睁睁看着儿子的骨灰,被混着尘土扫进簸箕,然后消失在臭水沟里。
齐野在一旁笑嘻嘻地拍了拍手。
「好了,现在道具没了,时澈你就别演了。」
「你看,把思思都给气着了。」
我死死盯着他,那张得意的脸让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齐野,你别得意。」
「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这些恶事,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
「啪!」
沈思思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甩在我的脸上。
「住口!你自己撒谎,还敢诅咒阿野!」
「时澈,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脸颊火辣辣地痛,可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沈思思,你真是蠢到家了。」
「我们离婚吧。我一天,都不想再和你过了。」
我一口口水呸到她脸上。
她气急败坏地叫来保镖,「把他给我按住!让他跪下给阿野道歉!」
齐野在一旁假惺惺地拉她:
「算了思思,他也不是故意的,别这样。」
「不行!」
沈思思一把甩开他,「我绝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保镖一左一右架住我,试图将我往下按。
我拼命挣扎,膝盖宁折不弯。
「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我死也不会跪这个小人!」
「掌嘴!」
「给我打!打一百下!我今天就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巴掌硬!」
我被打得口鼻流血,脑袋里嗡嗡作响。
沈思思冷漠地说:「你现在道歉,我就停。道不道歉?」
我呸出一口血沫,冷笑:
「不道歉!」
「给我继续打!」
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沈思思的助理慌张地跑进来。
「不好了,沈总!公司高层刚刚召开了紧急董事会,把您开除了!」
沈思思一愣,随即怒斥:
「胡说八道!我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谁能开除我?」
「当然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