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林凡几乎是把林天南从叶家演武场拖回来的。

一路上，他爹的嘴就没停过，像个高强度巡逻的反诈APP，在他耳边循环播放。

“儿啊，你记住了没？从今天起，谁问你灵根的事，你就说在修炼一门秘法，暂时测不出来！千万不能露馅！”

“还有叶家那丫头，她今天让你下不来台，爹知道你委屈。但咱好男不跟女斗，她退婚就退婚了，以后爹给你找个更好的！”

“最重要的是，你没灵根这件事，是咱父子俩的顶级机密！说出去，爹这张老脸就跟那退婚台上的婚书一样，碎了！”

林凡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很想提醒他爹，那婚书不是碎了，是湮灭了。

他更想问问他爹，一个没灵根的人，是怎么把灌注了筑基期灵力的婚书，隔空湮灭的？

用爱吗？

还是用意念？

林凡的内心，此刻是一片被创飞的赛博坟场。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修了一万年的到底是个啥？

这三个终极哲学问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大乘期。

此方世界，已知的、活着的、能喘气的，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比他更能打。

结果到头来，他连自己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感觉，就像你苦练二十年，精通八国语言，准备去联合国做同声传译，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地球人说的都是喵喵语。

离谱。

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凡儿，你听见爹说话没？你咋不吱声呢？是不是被打击到了？别怕，天塌下来有爹顶着！”林天南还在苦口婆心地进行思想建设。

林凡面无表情地把他爹拖进了林家大门。

“爹，我累了，想静静。”

“静静是谁？咱家丫鬟里有叫这个的吗？长得俊不？爹这就给你安排！”

林凡：“......”

就在他准备把他爹的嘴用大道之力封上的时候，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宿主已成功在“退婚台”完成首次签到。】

【签到地点评级：C级（经典场景，但B格不足）】

【恭喜宿主，获得“大道碎片：破妄（小成）”！】

【破妄：可洞察一切虚妄，勘破表象，直抵本源。注：对灵气类幻术、阵法有降维打击效果。】

林凡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哦，又来一个“大道碎片”。

我这一万年来，签到的全是这玩意儿。

什么“大道碎片：力”、“大道碎片：速”、“大道碎片：坚不可摧”......

他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系统给“极品灵根”配的豪华搭配。

现在看来.....这是本体吧！

林凡的目光在大厅里漫无目的地扫荡，最后落在一副挂在墙上的古画上。

那是一副《猛虎下山图》，画是林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有聚灵之效，能让附近的灵气更浓郁一点。

虽然他从来没感觉到过所谓的“灵气”。

“破妄。”

林凡在心里默念。

他只是想试试这个新到手的“碎片”到底有啥用。

他甚至没有抬手，只是一个念头闪过。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墙上那副《猛虎下山图》中的猛虎，像是活过来一般，瞳孔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惊恐。

紧接着，构成画卷的线条、色彩，开始无声地分解、剥离。

不是燃烧，不是腐朽。

而是一种更底层的“解构”。

仿佛有人拿着橡皮擦，将这幅画从这个世界上一点点抹去。

藏在画卷背后的，一个由数十块下品灵石构成的微型聚灵阵，暴露在空气中。

阵法上的灵光闪烁了两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然后“咔嚓”一声，所有灵石同时崩碎，化作一地毫无能量的粉末。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林天南还在那絮叨：“儿啊，你别不说话，爹心里发慌。要不爹给你跳个大神，去去晦气？”

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林凡却愣住了。

他“看”到了。

在聚灵阵崩碎的瞬间，一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他从未在意的能量，从那些灵石粉末中逸散出来。

这就是......灵气？

好弱。

弱得像夏天蚊子叫，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跟他体内那股奔腾如江海，浩瀚如星辰的“大道之力”比起来，简直就是小溪流遇到了星辰大海。

提鞋都不配。

而就在那股微弱的“灵气”彻底消散后，林凡忽然感应到了另一种气息。

一种与灵气截然不同，却让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它古老、沧桑、深邃，仿佛来自天地未开之前的混沌。

这股气息的源头......在林家祖祠。

林凡不再理会他爹，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后院的祖祠走去。

“哎，儿啊，你去哪？饭点到了，今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林天南在后面喊。

林凡头也不回。

吃肉哪有搞清楚自己修的是什么重要！

林家祖祠，有些破败。

毕竟林家只是青阳城一个三流修仙家族，最强的家主林天南也不过炼气九层，连筑基的门槛都没摸到。

祠堂里供奉着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布满了灰尘。

角落里，一盆本该是灵植的“凝神草”，已经枯黄得像一堆干柴。

这里灵气稀薄得几乎没有，也难怪会如此衰败。

可林凡却在这里，感受到了那股让他无比亲切的“大道气息”。

【叮！检测到特殊签到地点：灵气枯竭、大道残存的林家祖祠。】

【此地曾有大道显化，虽万年流逝，仍有道韵残留，是否进行签到？】

来了！

林凡心中一动。

又是“灵气枯竭”，又是“大道残存”。

系统，你是不是在疯狂暗示我什么？

“签到！”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大道灌顶：万法归一（初阶）”！】

【恭喜宿主，领悟大道神通：“空无一击”！】

轰！

一股无法言喻的玄妙感悟，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金光万道。

祠堂外，追过来的林天南只感觉一阵清风拂过，舒服得打了个哆嗦。

祠堂内，林凡却像是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蜕变。

他体内的“大道之力”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凝练。

如果说之前的力量是江河，那现在就是百川归海，化作了更深沉、更恐怖的渊洋。

他对自己力量的认知，瞬间清晰了。

这根本不是灵气！

这是“道”！是构成世界最底层的规则之力！

难怪他能无视境界，碾压一切。

因为别人还在用砖头盖房子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直接修改“建筑学”这门学科的定义了！

压根就不是一个维度的玩法！

明悟了这一切，林凡只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一万年的困惑，一朝解开。

他随手一挥，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道韵”拂过角落里那盆枯死的凝神草。

下一秒，奇迹发生。

那堆枯黄的干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返青，抽出新芽，疯狂生长。

短短三息之间，它就长到了一人多高，翠绿的叶片上流淌着莫名的光华，顶端甚至结出了一颗龙眼大小、通体剔透、散发着异香的果实。

这不是灵果。

这是......大道之果！

“哎哟我的妈呀！”

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从门口传来。

林天南追到祠堂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那盆死了快三年的凝神草，不仅活了，还结果了！

这什么情况？

祖宗显灵了？！

林天南的脑回路瞬间完成了一次逻辑自洽。

肯定是这样！

我儿林凡，虽然天生无灵根，是个废柴，但他孝顺啊！

他被退婚了，心里委屈，第一时间不是去报复，而是来祠堂看望列祖列宗！

这份孝心，感动了苍天，感动了祖宗！

所以祖宗们看不下去了，显灵了！用神迹来安慰我可怜的凡儿！

“呜呜呜......列祖列宗啊！你们终于睁眼了啊！”

林天南连滚带爬地冲进祠堂，噗通一声跪在牌位前，开始疯狂磕头。

“感谢老祖宗保佑！我林家虽然出了个没灵根的凡儿，但我们没放弃啊！我们林家的香火，还能再续五百年！”

“老祖宗们，你们要是真有灵，就保佑我儿以后能吃好喝好，娶个胖媳妇，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吧！”

林凡站在一旁，看着他爹对着一堆牌位又哭又拜，整个人都麻了。

爹，你拜的那个“老祖宗”，现在就站在你旁边。

而且，他刚刚才突破到大乘期，你却在求他平平安安......

这孝心，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不过，看着眼前这荒诞又温馨的一幕，林凡心中的最后一点迷茫也烟消云散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里，没有丝毫灵气。

但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让星辰陨落，让空间崩塌。

所以......

灵根？

那玩意儿，很重要吗？

林凡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回到林家后的第一个笑容。

行，破案了。

我，林凡，确实没有灵根。

但我有比那玩意儿强上一万倍的东西。

他走上前，轻轻掸了掸最上方那个最古老的牌位上的灰尘。

“爹，别拜了。”

林凡终于出声，打断了林天南的激情上坟行为。

林天南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哽咽着：“儿啊，你别拦我！这是爹唯一能为老祖宗们做的了！也是为你好！”

林凡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那颗悬在半空，散发着诱人清香，流光溢彩的大道之果。

“我觉得，列祖列宗可能......更喜欢实际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