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将军一夜白头杀疯了

第1章

第1章

“没用的下贱哑奴!连件衣裳都洗不明白!”

冬日料峭。

谢芜衣着单薄跪在地上,冻的发黑的双手阻挡李嬷嬷胡乱砸来棍子,喉间发出“嗬嗬”的难听嗓音。

“砰!”

乱棍狠狠砸在她的背上,瞬间断裂。

李嬷嬷扔掉断棍,啐了她一口,

“将军府养你是糟蹋米粮吗?莫不是仗着自己生下了小公子,就敢不把主母放在眼里了!”

后背爆开剧烈的疼痛,浓郁的铁锈味瞬间在口中化开,谢芜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身旁上好的云锦衣裙瘫在地上,被撕裂了几道口子。

这衣裙送来时,就已经是破烂模样了。

但她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家主母月茗抱着手炉,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

“这是明尧从北疆特意差人给我捎来的上好衣料,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谢芜措不及防地抽痛了一下。

明尧,秦明尧。

将军府的主人,亦是她祖父门下弟子,她曾经的未婚夫。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等他一朝高中就娶她进门。

可他进京赶考,却得罪权贵,科举之路断绝。他愤而弃笔从戎,短短几年就立下赫赫战功,得封镇国大将军。

可那时谢家却不慎卷入党争,全家获罪,她求到秦明尧面前,男人却一反常态,竟要她入府为奴为婢。

祖母年迈多病,她不得已答应下来。在秦明尧迎娶异国公主月茗的那日,一顶小轿进来,成了秦明尧身下最低贱的......哑奴。

甚至,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哑巴了连耳朵都跟着聋了?”

李嬷嬷冷声讽刺道:“有些人就是贱骨头,死赖在将军府不肯走。就算你爬上了将军的床,生了个小崽子又怎么样?您瞧瞧,小公子认你吗?你依旧是将军府最下等的奴才!连府里的看门狗都不如!”

不!

谢芜摇头。

昀儿他......只是年纪还小,他还不懂事,只要昀儿长大,他总会认她!

“公主!将军回府了!”有下人匆匆来报。

谢芜猛地拉回了思绪。

月茗惊喜的跨前几步,“真的?将军这次出征一年,总算是回来了!快,李嬷嬷,快让人去把将军的房间收拾好!”

她匆匆要前去迎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厌弃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谢芜:“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本公主滚下去!”

李嬷嬷抓起谢芜的头发就要将她拖下去,谢芜吃痛拼命挣扎起来。

朱漆大门轰然洞开——

玄甲亲卫手按长刀,携着凛凛寒威卷了进来。

尽头处,男人身着甲胄,在森严铁卫的簇拥下拾阶而上。

他身形高大,眉眼深邃,几缕垂下的发丝拂过他冷凝的面容,墨瞳漆黑,如深渊一般。

李嬷嬷急忙按着谢芜的头跪了下去。

谢芜抬眼看向男人,视线不受控制的粘在他身上。

可她唤了二十年的阿尧,此刻寒潭般的眼睛却只淡漠一扫,便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披风卷起冷风,剐的她脸颊生疼。

谢芜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轻轻颤栗着朝他行礼。

瞥见谢芜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的模样,月茗眼中幽光一闪,笑着迎上前去:

“将军出征在外,妾日日悬心,路途艰辛,将军一路辛苦了吧?”

她自然而然的解下他的披风,为他拂去肩上的灰尘。

秦明尧微微颔首,在正堂坐了下来。

“府中一切可好?”

“有妾身在,将军有什么不放心的。”

看着二人郎情妾意,谢芜像是被人遗弃的破败木偶般僵在原地。

“小贱人!还不快滚!”李嬷嬷咬着牙低声斥她。

谢芜仓皇的垂下头,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里,却没注意到外面风风火火冲过来的男童。

“父亲!父亲!你回来了——啊!!”

“砰!”

谢芜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

她忍痛抬起头,却看见那五六岁的男童尖叫着朝石阶下栽去!

昀儿!

她脸色一变,整个人都扑过去,将男童抱在怀里,布满棍伤的后背却狠狠的撞在廊柱上!

剧痛传来,她眼前阵阵发黑,疼的几乎要晕死过去,却完全不顾自己,强忍疼痛去查看秦昀的情况!

刚才,有没有磕到他?

“你这个不长眼的哑奴!竟然敢撞倒本公子!”

秦昀从她怀中爬起来,气急败坏的看着她。

正巧有仆婢为秦明尧奉来热茶,他顺手抄过,朝谢芜狠狠砸了下去。

“砰!”

周围一片死寂。

茶盏正中额头,滚烫的热水溅满全身,谢芜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头顶。

哑奴!

这两个字像一柄利剑,狠狠扎中了她的心房。

这是她亲生的骨血啊!

她十月怀胎,从鬼门关走上一遭生下来的孩子,却用最低贱的两个字来称呼她!

秦昀仍嫌不够,叫下人拿来一根藤鞭,就要朝她身上招呼。

一只大手扼住了他。

秦明尧冷着脸,语带薄怒:

“你是将军府的小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鞭挞奴婢,成何体统?”

秦昀仰着头委屈道:“父亲!是她撞倒我......”

“闭嘴!”

“将军这是做什么?”月茗笑着上前,将委屈的秦昀抱起来,“将军今日刚回来,不想着和昀儿叙父子之情,竟要为了一个哑奴苛责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听闻此话,谢芜目光殷殷,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男人却冷笑一声,“一个低贱的哑奴罢了,本将军何曾放在心上!”

“我教训昀儿,是因为他是秦家的继承人,要时时牢记,不论何时,都不能失了身份。”

冰凉的话如淬了毒的利刃,又一次将谢芜千疮百孔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以前的秦明尧,会送给她初春的第一朵花,会带她骑马踏青山,坐船游星河,会在危险来临时,奋不顾身的挡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却满怀希望的以为,只要时间够长,他一定会变回昔日笑容明亮的少年。

可如今?

谢芜低下了头。

从前和秦明尧的种种,温暖的,冰冷的,在她脑中疯狂交织,最终定格在男人扫过来的冷漠墨瞳中。

原来,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