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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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会所的。

豆大的雨砸在身上，他没有丝毫知觉，只有包厢里的对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

陆星野......只要提起这个名字，他浑身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出国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为什么要执着于彻底毁了他。

仅仅只是一个大学校草的头衔，因为他被偷拍的素颜照赢了陆星野精修的参赛照，陆星野就带着一群人将他堵在厕所用尽手段折磨，然后把他的头按进马桶里面。

因为他不肯跪下道歉，之后三年，他过上了地狱般的生活。

围殴，用针扎，在他的鞋里放图钉，联合全班同学孤立他欺负他，搅黄他的兼职，造他黄瑶。

他还安排了很多富婆追他，有一次他听到他的密谋，说要让他被金钱腐蚀，再狠狠将他抛弃。

陆星野始终没有成功，直到他大三出国留学，都没有彻底将他击垮。

可那时候的他，也已经重度抑郁，出现严重的自残行为了。

沈溪知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不像其他追求他的富婆或二代，总是用衡量货物的Y邪眼光打量他，给他甩卡。

她目光清正，会认真了解他的困境，倾听他的需求。

知道他家里有一个需要长期吃药的奶奶后，也没有看轻他，反而力所能及地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改善他的生活。

她还帮他介绍实习和兼职，会在他工作转场之际陪他坐在便利店吃晚餐，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砚舟，辛苦你了，你真的很棒。”

有一次奶奶生病他在外地，是沈溪知帮着把奶奶送到医院，又贴身陪护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他赶回去，她满身疲惫，却笑着安慰他：“奶奶没事，你放心，不要累到自己。”

当时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她了，试着去相信她，不论结局，珍惜当下。”

后来，她真的一如既往地对他好，甚至为了跟他在一起，勇敢地跟家里抗争。

脑海中又想起沈云意的轻蔑的嘲笑声：“真蠢，沈家的家世怎么可以允许姐姐嫁给一个穷小子？不过是找两个演员去演一演戏，我姐再为他抗争，就感动得死心塌地了。”

“真蠢，三年都没发现不对。”

“真蠢，到现在还以为溪知对他死心塌地。”

“真蠢，真蠢，真蠢......”

池砚舟摔倒在雨中，泪水混合着雨水倾泄而下。

太蠢了......

池砚舟，你真的......太蠢了。

池砚舟忽然仰头疯狂大笑起来，任由瓢泼大雨无情地砸在他的脸上。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是奶奶的护工。

“砚舟你快来，奶奶快不行了！”

池砚舟脑袋“嗡”地响了一下，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手脚发软。

他凭着本能从地上快速爬起，冲到路边拦车。

可所有的车都疯狂闪着灯，按着喇叭长鸣而去。

正准备跑着去医院时，一辆路虎停了下来，车上的女司机询问了他的目的地。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呼吸衰竭，抢救已经没有意义了，好好陪陪老人吧。”

池砚舟“砰”地一下跪在地上，颤抖着握住了奶奶的手。

奶奶用力笑着：“砚舟......别哭......对不起，奶奶还是没能坚持到你的婚礼......”

池砚舟用力摇头，他说不出话，也控制不住自己悲痛的呜咽。

奶奶的目光艰难搜寻了一圈：“溪知呢......奶奶想见见她......”

“好。”池砚舟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他拿出手机，一遍一遍拨打沈溪知的电话。

电话被一遍遍挂断，他快速发着信息。

【溪知，奶奶心脏衰竭，已经坚持不住了，你快来医院，奶奶想见你最后一面。】

【溪知，奶奶在等你，只是见一面，你能过来吗？】

【沈溪知，求求你......】

他颤抖的手快速敲击着键盘，通红的眼里，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手机屏幕上。

这一刻，谎言和欺骗都不重要，只要沈溪知能赶过来，只要让奶奶走得安心，什么都不重要。

可沈溪知杳无音讯。

池砚舟停下来，用尽全力挤出了难看的笑，握着奶奶的手试图安慰他。

“奶奶，溪知估计有事被绊住了，你放心，我们感情很好，下周就结婚了。”

“奶奶，我会很幸福的......您放心吧......”

交握着的手猛地被握紧，奶奶紧紧盯着他：“舟舟......好好......活着......要幸福......”

她的手软了下去，最后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担忧......

池砚舟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随后崩溃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晚，他麻木地按照流程办理奶奶的后事，也一直没有等到沈溪知的回信。

等候的空隙，他从黑名单里点把陆星野的微信放了出来，点进朋友圈。

【原本计划着提前回国制造惊喜，收到惊喜的却是自己！】

配图的背景是在机场，沈溪知穿着玩偶服，手捧鲜花，露出一个汗津津的脑袋，嘴角带笑，眼神温柔。

还有一张两人的合影，陆星野笑得灿烂，沈溪知侧着脸看他，眼神缱绻。

池砚舟惨笑一声，熄了屏。

第二天中午，他捧着奶奶的骨灰盒回到医院，提交了无国界医生的报名表。

主任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马上结婚了吗？”

池砚舟沉默一瞬：“不结了。主任，我要离开，越快越好！”

看着他猩红的眼和急切的样子，主任没再说什么：“你正好赶上报名截止的时间，这几天给你放假准备。”

“一周后，医院集合出发。”

“好。”

一周后，正好是跟沈溪知婚礼的时间。

他不仅要在那天离开，还要在那天送她们一份大礼，让她们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