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老公是顶级建筑设计师，亲手设计过无数地标建筑，却在给我们的婚房做结构验收时出了错。暴雨夜，阳台坍塌的巨响惊醒了我，腹中刚满三个月的孩子没保住。

我躺在病床上流干了眼泪，他却借口有个跨国项目，拿着图纸一去不返。

“晚星，那面墙的钢筋腐蚀是意外，就算再严谨的工程师也防不住。”

“别太难过，那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成型的胚胎而已。”

可当天深夜，他的助理林薇薇就更新了微博。

海岛，落日，以及紧握方向盘的手。

“第一次独立画结构图就出了纰漏，差点让整个项目停工，吓死我了。”

“还好有我的盖世英雄帮我把锅背了！”

下一条，是她靠在驾驶座上的侧拍，镜头里的男人正偏头看她。

我盯着手机屏幕，微博的配文更是暧昧不清。

“师父说我笨手笨脚，却还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这样的师父谁不爱？”

本还心存余悸的我，这下彻底失望了。

我动了动指尖，评论道。

“这么爱的话，那我这个做妻子的就把他送你了。”

不一会儿，陆承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和以往不同，他向来温和的声音带着戾气。

“不过是助理小姑娘的玩笑话，你至于揪着不放？”

“她刚毕业，我只是不想毁了她的职业生涯。”

“赶紧删了评论，不然......”

没等他说完，我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我在递交给行业协会的事故责任报告里，把他和林薇薇的名字并排写上。

理由是违规修改设计图纸，导致安全事故。

既然陆承宇那么想护着林薇薇，那就和她一起承担后果好了。

害死我孩子的人，凭什么安然无恙呢？

......

手机提示音不断，是陆承宇发来的微信消息轰炸。

“余晚星，你敢挂我电话？”

“不就是没了一个孩子吗？你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和我置气吗？”

“薇薇的事情我也解释过了，你还要怎么样？”

“对不起，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

看着密密麻麻责怪的话，我心下一沉。

“我们离婚吧。”

消息发送成功，对面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末了，只有一句。

“离就离。”

“余晚星，你以为我不敢吗？”

回到微博界面，陆承宇也更新了日常。

字字句句，都是对林薇薇的维护。

当然，其中也不乏对我的贬低。

“薇薇是我的徒弟，是我亲手养大的玫瑰。”

“我想看她功成名就，自然就多费了些心思。”

“有些性缘脑不能理解，非要搞雌竞。”

“那我也没办法！”

依稀记得我们结婚那天，我缠了陆承宇好久，他始终不肯在微博公开我们的关系。

“晚星，我不喜欢在公开场合发表言论。”

“老婆会理解我的，对吗？”

现在我终于理解了。

他的不喜欢，只是针对我。

把主角换成林薇薇，没什么是陆承宇不喜欢的。

“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引起这么多误会。”

林薇薇刚发布了评论，陆承宇就在下面评论。

“专心搞事业，别理闲言碎语。”

过了一段时间，附和的人不少。

“某些人也是够了，不就是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了，这也要赖陆哥！”

“就是，陆哥对她够好了吧！”

“没记错的话，薇薇才刚毕业吧！”

“余晚星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陆承宇身边的朋友，无一都将矛头指向我。

由此可见，他们从未正视过我。

“把这些人都找出来，明天给他们办理离职。”

评论被我截图，转手发给了人事。

居家办公久了，他们当真是忘了谁才是老板。

陆承宇上班的公司，是我用爸妈留下的老房子抵押换来的启动资金。

陆承宇获奖的设计方案，是我熬夜改了十七遍结构图才通过的审核。

就连现在公司里一半的骨干，都是我当年从设计院挖来的人。

所有人都称赞陆承宇是“天才设计师”，却不知道他曾经连画错一根承重线也要找我背黑锅。

门铃响时，我正在打包陆承宇留在家里的东西。

“辛苦您把东西给寄到公司。”

我把拟好的离婚协议书交给快递员，顺便把收拾好的垃圾扔了出去。

陆承宇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现在想想，他也配？

忙完，我从抽屉里拿出印章。

作为公司的老板，我在人事裁员文件上盖了章。

陆承宇和林薇薇，一个都别想逃。

手机响了，是陆承宇的妹妹。

“嫂子，听说你和我哥闹脾气了？”

“我哥就是工作忙，你嫂子你多体谅体谅嘛！”

“薇薇姐也没有做错什么，她平时对我还挺好的呢......”

陆晓楠喋喋不休。

错的不是陆承宇，也不是林薇薇。

难道是我吗？

“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哥置气了。”

“和我哥服个软，他会原谅你的......”

听到这里，我简直要气笑了。

“原谅我？”

“陆晓楠，你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我打断她，道。

“房子出了问题，他陆承宇是肇事方。”

“我的孩子没了，他陆承宇是嫌疑人。”

“婚内出轨，他陆承宇是过错方。”

一项项恶行被我列举出来，我的心头平添了几分怒火。

“陆晓楠，你哥他配得到我的原谅吗？”

在我的质问声中，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才挂了陆晓楠的电话，陆承宇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大概是得知陆晓楠劝说未果，陆承宇急了。

我按了拒接，他还是像烦人的苍蝇一样，阴魂不散。

连打了几十个我没接，他又发来短信，一条比一条急。

“余晚星，你疯了！”

“离婚就离婚，你让人事部裁员几个意思？”

“你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吗？没了我，公司怎么运转？”

“针对我就算了，薇薇她招你惹你了？”

“那孩子没了我也难过，但你不能一辈子揪着不放！”

“只是个意外而已，你要恨我一辈子吗？”

最后一条是语音，他大概是在外面，背景里有汽车鸣笛的声音，语气却软了些。

“老婆，等我回去，我们好好谈谈。”

“我知道你还爱我，别闹了好不好？”

我看着窗外，坍塌的阳台还没修。

钢筋裸露在外，像道狰狞的伤疤。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林薇薇给我私发的消息。

图片里，她站在陆承宇身旁，身后是刚提的新车。

“师父送的代步车，以后上班方便多啦！”

“晚星姐这下可以放心了，我以后就不需要坐师父的副驾了。”

看着林薇薇明晃晃的挑衅，我只是默默截图保存。

花我的钱给小三买车是吗？

真有意思！

随后，我给律师发了消息。

“我改主意了。”

“关于离婚事宜的财产分割，我要陆承宇净身出户。”

“如果他不肯，我有材料补充。”

“另外，把阳台坍塌的所有证据，提交给建筑安全监察局。”

既然陆承宇死不悔改，就别怪我赶尽S绝。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我回想起陆承宇当初绘制婚房设计图时说的话。

“这里要做个大阳台，我给你种满喜欢的月季。”

“再搭一个漂亮的秋千，我们的孩子可以在这里玩。”

多么美好的期待啊！

可惜啊，他亲手弄脏了自己规划的蓝图。

再醒来时，我躺在地板上。

我是被冻醒的，脑袋也昏昏沉沉。

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我干脆去了一趟医院。

却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林薇薇和陆承宇。

“晚星，你怎么在这里？”

看见我，陆承宇有些讶异。

“就你和你的小情人能来，我不能来。”

“怎么，医院是你家开的？”

说着，我的目光落在两人互相牵着的手上。

“余晚星，你胡说八道什么？”

“薇薇出了车祸，我只是陪她来看医生而已！”

仔细看，林薇薇的脖颈上还有暧昧不清的吻痕。

陆承宇真当我傻！

“师父，你别生晚星姐的气。”

“晚星姐刚没了一个孩子，情绪敏感也正常。”

林薇薇搂着陆承宇，像极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

反倒是我这个正牌妻子，更像是一个外人。

“我开玩笑的，你们这么认真干嘛！”

放过林薇薇的事情，我做不到。

但是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机会让她和陆承宇一起身败名裂。

“不是说出车祸了吗？”

“我看，这也没有伤口啊！”

我打量这林薇薇，毫不客气道。

“晚星姐说什么呢？”

“就是轻微脑震荡而已，没事的。”

说完，林薇薇佯装虚弱地往陆承宇怀里缩了缩。

“没事就好。”

我看着陆承宇揽着林薇薇的手紧了紧，语气却平淡。

“晚星，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陆承宇伸手就来抱我，声音透着刻意的亲昵。

我浑身发僵，刚要推开他，就听见林薇薇带着哭腔的声音。

“师父，我头疼......”

她指尖轻轻拽着陆承宇的袖口，泛红的眼眶已经蓄了泪。

见状，陆承宇果然立刻松开我，转身扶住林薇薇的胳膊。

“我先带薇薇去复查，等我。”

不等我拒绝，陆承宇已经自顾自的离开。

回到家，玄关处空荡荡的。

他常用的那双灰色拖鞋没了，衣帽间里属于他的西装、领带也都不见踪影。

“我的东西呢？”

陆承宇皱起眉，问道。

“当时太生气，扔了。”

我换着鞋，声音没什么起伏。

“员工宿舍有空房，被褥日用品都齐。”

“方便的话，你可以先去那里住。”

陆承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腹摩挲着我的皮肤，眼底堆着不同以往的讨好。

“老婆，我知道错了。”

“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惹你生气了。”

虚伪的温柔让我胃里泛酸，我抽回手，目睹陆承宇的离开。

“晚星，那我走了。”

“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转身叮嘱，语气听着像模像样。

我低着头，心中冷笑。

林薇薇就住在员工宿舍三楼，离他那间不过隔了一个房间。

他怎么会拒绝这种“方便”？

难得陆承宇约我吃饭，想来也是顾虑起我会对他不利。

他去洗手间时，手机忘在了桌上没拿。

屏幕突然亮了，是林薇薇的消息。

“师父，我不舒服......”

“好想吃你做的酸梅排骨，但是吃不到。”

后面还跟着个委屈的表情包。

他回来时，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眉头瞬间蹙起，起身就想走。

“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回去。”

我按住他的手腕，把文件夹推过去。

“等等，这份文件你签一下。”

他扫了眼封面，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东西？”

他大概以为又是孕检单之类的东西，连看都没看。

“医院开的，关于孩......”

他没等我说完，拿起笔就在末尾划了个名字。

“行了行了。”

“签好了，没事我走了。”

我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捻起那张纸。

上面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刺得人眼疼。

寄到公司的那份早被他扔进了垃圾桶，这份重拟的，才是真正要他命的东西。

裁员名单公布，公司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公司大厅的旋转门还在慢悠悠转着，我刚踏出电梯就被攒动的人影堵在原地。

几十双眼睛淬着怨毒，有人举着手机怼到我面前，屏幕上是刺眼的标题。

——毒老板娘公报私仇，裁员逼死员工

“余晚星！你凭什么裁我们？”

一个穿格子衫的男生冲上来，手里的文件夹狠狠砸在我脚边。

“我们跟着陆总打拼了五年，你一句话就把人当垃圾扔？”

我被逼的后退半步，高跟鞋踩在散落的纸张上。

“裁员名单没有问题，有异议可以走正规流程。”

人群里挤出个女生，眼圈通红。

“流程？你就是流程！”

“要不是你和陆总闹离婚，怎么会牵扯到我们？”

“你就是见不得陆总和我们关系好，林薇薇不就是被你给针对了！”

“我们招你惹你了？”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声“砸她”，带着馊味的鸡蛋突然飞过来。

鸡蛋擦着我的脸颊砸在玻璃上，黄白的黏液顺着镜面往下淌。

我下意识护住头，更多肮脏的东西砸过来，腥臭气裹着咒骂扑满脸庞。

有人拽我的头发，有人撕扯我的外套。

“你毁了我们的饭碗！你也别想好过！”

保安终于挤进来把人隔开时，我浑身已经沾满蛋液，头发黏在脸上，胳膊上青紫交错。

我看着那群红着眼的人，突然笑出声。

我的公司，员工却不认人。

既然他们都对他们的陆总忠心耿耿，那就追随他到底吧！

回到家，我已然疲惫不堪。

昏昏沉沉间，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拉扯我。

“我他妈都对你这么好了，你还是处心积虑要我离职！”

我被猛地从床上揪起来时，额角狠狠撞在床头柜上，钝痛顺着神经炸开。

陆承宇猩红着眼，指节掐进我胳膊的皮肉里，像是要把骨头捏碎。

“为什么还会有事故责任书？”

“余晚星，你想让我身败名裂！”

我挣扎着去掰他的手，睡衣袖子被扯得变形。

“那是你应得的！”

“车祸责任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是违规修改设计图纸！”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他扬手就扇过来，我偏头躲开，巴掌重重落在枕头上。

“你胡说！”

我抄起枕边的台灯砸过去，玻璃灯罩在他脚边碎裂。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随即更疯了似的扑上来，掐住我的脖颈。

“放开我！”

“放......”

窒息感瞬间攫住喉咙，我拼命抓挠他的手臂，指甲嵌进他的皮肉里，留下几道血痕。

他像没知觉似的，力道越来越大，眼底翻涌着恨意。

“我毁了？”

“你也别想活！”

我抬脚踹向他的膝盖，他闷哼一声松了劲。

我趁机滚到床下，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报警。

“想报警？”

“晚了！”

他拽住我的脚踝往回拖，地板磨得掌心火辣辣地疼。

我回头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正砸在他脸上

“陆承宇，你这种人渣，才应该去死！”

他被激怒了，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朝我刺来。

我蜷缩着往沙发底下钻，刀刃擦着我的后背划过，撕开道血口子。

疼痛让我嘶吼出声，，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

“你去死吧！”

我反手摸到玄关柜上的花瓶，用尽全身力气砸在陆承宇后脑勺上。

他闷哼着软下去，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指缝流下来。

我瘫坐在地，看着他趴在地上不动，喉咙里嗬嗬地喘着气，脖颈上还留着清晰的指印。

不知道过了多久，警笛声从楼下传来时。

我扶着墙站起来，后背的伤口被冷汗浸透，每动一下都像被火烧。

清醒过来的陆承宇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想逃，被警察给押住。

“我们是夫妻。”

“因为一点矛盾小打小闹，不至于带到警察局去。”

警察走进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落在我渗血的后背和脖颈上。

“家暴，是吗？”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嘶哑却清晰。

“不是家暴。”

陆承宇趴在地上，突然发出嗬嗬的笑声。

我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道。

“是谋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