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鸭子上架,我一个女流之辈当了皇帝

第1章

第一章

1.

当我正窝在夫君怀里看医书时,翠儿跌跌撞撞跑进来。

「公主,太子薨了。」

我和夫君连夜赶回越国。

准确地说是夫君带上六神无主的我和夜出兴奋的康儿。

太子哥哥巡视军营返程时遇上了闯出来的孕妇。

为了避让,他撞上了急速飞驰的疯马,一脑袋磕在了车辕上。

刚送到皇宫,太医没来,就去了。

都说了让他多顾着自己,这会儿好了,命没了。

兄长下葬那日,沿街都是哭丧的百姓。

以前见多了鬼哭狼嚎的假哭,这回倒是能看出切身的悲痛。

「老天呐,怎么把仁君给收了,造孽啊!」

越国动荡几十载,兄长带来了希望,现在百姓新生的希望之火灭了。

他们失去的只是太子,而我失去的却是至亲的兄长。

若是非要论,想必父皇的切肤之痛不比我少。

父皇抬起疲惫的双眼,「安乐,你可愿接替兄长做太子?」

02

父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看我愿不愿意成全父亲毕生的心血了。

我们兄妹三人,兄长德智兼备,是毋庸置疑的太子。

没人考虑过除了兄长之外的人选。

年仅六岁的幼弟,若坐了那个位置,无异于把肉食端上桌。

不仅父皇打下的江山有险,柏弟更会丢了性命。

瞧着父皇斑白的两鬓,想着懵懂无知的幼弟,我带走了父亲安排的李太傅。

新的太子太傅。

李太傅和我任务艰巨,我要在一年内熟悉兄长的所有事务。

面前堆着午时前需研读的书册。

我手中是有点儿趣味性的《战国策》。

齐王曰:“子之数来者,犹无与耳。”

春秋战国时期有位名医扁鹊,可谓有勇有谋,医术高超。

也不知今日能不能温习下医术。

「太子,这是先太子所注,您且看看。」

我回过神,略带歉意地接过书。

兄长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儿批注:

父皇夺权成功,是众望所归,现今百姓有所不满,长此以往,恐怕亦会被取代。

政权更替倒也无不可,只是苦了百姓。

「为百姓计,虽九死其犹未悔!」

可惜,大志未成,他定是抱憾而去的。

忍了许久,在见到披星戴月而归的夫君时,泪水决堤了。

我没什么出息,就想给人看看病,尤其是眼睛,让人赏一赏这人世间。

可现在,父皇需要我。

我也不愿兄长遗愿,一直只是个未竟之志。

「安乐,若你成全自己,等年迈回想此时,你会后悔吗?」

「会。」

说完,我愣了一下。

是啊,明知会后悔,那就不能做。

夫君轻拥住我,「放心大胆去吧,我和康儿永远在你身后。」

春日尽,脱春衣,迎盛夏;

夏去秋又来,添秋衣论道。

「太子,您文章颇有进益,圣上下令您辅助批阅奏折。」

父皇给我架了小桌,我从旁学习。

单看奏折,越国如今颓势明显:

户部缺银两、兵部无兵器、刑部贪腐的折子堆了一摞。

父皇很满意我的见解。

他沉思一瞬,「安乐,你皇兄之死有蹊跷。」

03

半道闯出个孕妇已是偶然,怎会又恰好碰上疯马,而疯马又套着车辕呢?

只能是蓄意而为。

皇兄太过耀眼,引得敌人早早扼S未来的雄狮。

敌人太多,这事儿又做得周密,一时无法断定哪方下的手。

「父皇,终有一天皇兄的仇会算回去的。」

这话儿招惹了父皇的眼泪,父皇需要独自一人整理心绪。

父皇拍拍我的肩,让我去偏殿歇歇。

小老头李公公,给我引路。

他郑重嘱咐我,平日要让近卫严防着。

父皇日夜难寐,自责着高估了自己,没护住兄长。

现在又要自毁给我起名时的诺言:

既不能给我安,也给不了我乐,还逼着我背负不该背负的。

「皇兄是被奸人所害,父皇自责只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我们是一家人,万没有只享福的道理。我也有心为父皇分担。」

父皇让我分担的第一件事就是主持国宴。

国宴要招待以国来使。

以国国富力强,父皇致信以国皇帝,商讨互市。

以国皇帝派了使臣和以国皇商。

「若能换得百姓腰包有银两,朕堕些气节也无妨。」

以国把越国视为囊中之物。

父皇以铁血手腕,擎举起摇摇欲坠的越国,也妨碍了以国。

以国动辄拿火药威胁父皇,肆意S了许多我国平民百姓。

国宴没有刻意寒酸,也没铺张,一切都规规矩矩。

来者只有皇商,并无使臣。

皇商以只跪以国皇帝为由拒不下跪行礼。

父皇命人压着下跪,而后笑着赐座。

皇商传以国皇帝旨意,「互市可,但要交出北边十三州。」

父皇下令将人拉出去。

皇商说还没传完话,拧着身子,「三十年来,越国日益贫弱,太子又薨逝,可见天要亡越。」

「我大以圣上劝您,放弃挣扎为好,否则下一个不定就轮到现任太子了!」

「噗!」父皇鲜血四溅,跌坐龙椅。

04

父皇突发心疾,终究还是去了。

他去得猝不及防,没留下一句交代,只留下一堆烂摊子。

以国皇商目睹父皇吐血,在牢里惶惶度日。

可他们也只是奉旨行事。

真凶眼下可能正宴饮庆贺计谋得逞。

可我并不能拿真凶如何。

唯有变强,才能给其致命一击。

可变强,遥遥无期......

惩治真凶也是遥遥无期,凶手还在逍遥!

夫君揽住气得发抖的我。

夫君给儿子起名康儿,是对儿子健康长寿的祝愿。

父皇突发心疾而亡,夫君一家心疾而亡者更多。

「夫君,你要好好爱护身子。」

「嗯,臣遵旨。」

遵旨,遵谁的旨?皇帝的旨。

国不可一日无君,我顺利登基了。

第一道旨意,照例大赦天下。

但因先帝驾崩,国丧期间免了宴会和祭祖、狩猎活动,以示缅怀和敬意。

第二道旨意,朝会照旧,待年后开朝议事。

但考虑到新旧交替,需稳住人心,我追加了第三道圣旨:

命三品以上大员翌日受召见。

05

一眼望去,无论是文官队列,还是武官队列,都是熟面孔。

「皇上初涉政事,当勤勉刻苦,方能望先太子之项背。」

是因为我在朝堂上寒暄唠家常,所以给了他勇气当众落新帝面子?

我看向贺宰相,他从前挺宠我,他仅在场就足以让我少些不安。

可是他却说「忠言逆耳,皇上恕罪,但李尚书所言不假。」

是我犯傻了,当公主和当天子岂会一样呢?

公主可以随心所欲却受人宠爱,天子就得时时绷着弦才能不被人纠错。

变的是我,而不是他们。

底下大臣多是知天命之年,有个别似是不惑之年。

不到而立之年的武越格外显眼。

太傅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武国公一家的敬重。

朝廷的精兵强将多出自武家。

武越也争气,凭着骁勇善战打出了名声。

我认武越是新锐,是国之栋梁。

可夫君却叫我提防他。

第一次做皇帝,我夜以继日翻看文书,夫君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我紧张,夫君比我更不安。

为了让我手中有更多筹码,他忙着搜集情报。

眼前的情报,不由让人皱眉。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

若他们集结起来,这大越完全可以换个皇帝。

我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武国公府的。

还好。

夫君却不大同意将武国公府划入保皇一派。

「虽没有确凿证据,但还是可窥见武国公府的不臣之心。」

若连武国公府都不可信,那我就几乎没人可用了。

夫君向来往最坏处想,可能是太过担心我,草木皆兵了。

06

自古帝王都喜微服私访,我也是。

我挤出一个下午,前往京郊。

京郊平民多吃干粮、穿麻衣、住陋室。

目之所及,皆干瘦之人。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贫瘠,其他地方又得穷困成什么样。

我就知道六部推举面圣的百姓是安排好的。

就为了敷衍我这个皇帝。

我再一心求稳,费力求相安无事的局面就晚了。

我在夫君列的贪腐官员名单里,挑了虚有品级的状元郎。

状元初入官场,背后尚无助力,又在吏、户两位尚书斗法中得罪了户部。

每回状元游街为百姓喜闻乐见,百姓可能不识阁老,却识得状元。

拿状元敲山震虎最合适不过。

我提出募捐施粥、发御寒衣物之时,无人响应。

有不想出血者,也有畏惧被集火者。

不过没关系,让他们提前知晓我后事是为何就好。

我挨个找了朝中一品大臣。

一为状元郎鬻官贪墨,二为豁开权臣募捐的口子。

一堆儿子,不愿为老母出治病钱,一个儿子就不同了。

一捆筷子不易折,一根就轻松了。

每根筷子都要状元郎入狱,抄家。

「那便依众爱卿所言,另,责令其游街示众。」

过几日,夫君上奏广财钱庄与状元郎一案牵扯甚密,请求彻查。

越国多年动乱,钱庄主营的不是银票,而是真金白银。

朝中权贵为长远计,多的是到哪儿都使得的金子。

大越最大的钱庄就是广财钱庄。

「既然,诸位愿意募捐,民生乃重中之重,钱庄之事容后再议。」

逼他们破点财即可,若动钱庄,只会反噬。

募捐所得虽多,但要人人分而享之,还是不够看。

我盘算着国库。

父皇除了给我安排死士拱卫,还千叮咛万嘱咐「轻易动不得国库。」

到底要不要开国库?

07

大越虽矿产丰富,但矿产多在反军治下的边境。

矿产造福不了百姓。

若百姓水深火热都不用,还要等什么时候。

户部添了国库的十分之一到赈灾济贫款中。

我从私库中也拿了十万两黄金。

捧过热乎乎的米粥,抚上暖人心的棉衣,有人面向皇宫跪拜。

老百姓感念皇恩,民间开始传「女皇是明君!」

当皇帝最大的快慰就在于此。

夜已深,我迟迟无睡意,和夫君分享满足和志向。

「父皇下令封你为太子时,民间颇有争议。」

夫君给我提了提被,理了理我侧躺而贴在脸上的头发。

夫君说得客气,应该说是不满。

毕竟皇兄太过优秀,而我太过平庸,且又是女子。

大越不是没有女皇,但屈指可数,且下场凄惨。

还好,我的开端还算不错。

其实,男子可入朝为官,女子又何尝不能。

只要女子也可入学堂。

女子若能识文断字,也能多些出路。

同内阁商议女子入学堂之事时,众阁老皆说不妥。

我同他们周旋了一个多月,也没定论。

阁老多年迈,固守男女大防。

或许朝中其他人不作此想。

我命吏部侍郎上书,于朝堂上讨论女子入学堂一事儿。

阁老们疾言厉色,分毫不让,还威胁要辞官。

旁人见状,想说甚都不敢再开口。

「依阁老之见,朕是不是该退位让男子?」

阁老们惶恐跪下。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若另立女子学堂,圣上觉得如何?」

武越跨出武官队列,举着朝笏道。

武国公压下了转身的动作,朝斜后方的儿子瞥去。

阁老们惶恐在前,现下这倒是一个好契机。

我缓缓开口「阁老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