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闹剧

结婚当天，我反锁车门。

“彩礼再加三十万，少一分这婚就别结了！”

未婚夫急红了眼，准婆婆当众下跪求我。

全网直播，我被骂上热搜，成了人人唾弃的拜金女。

他们骂我恶毒，咒我怎么不去死。

直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们一家子彻底慌了...

1.

婚车在楼下停了三十分钟。

我作为新娘，却依然在车里稳稳坐着。

“音音，到了，下车吧。”

给我当伴娘的表姐实在忍不住，轻轻在旁边推了推我。

我没动，目光穿过贴着大红喜字的车窗，看着满脸喜气朝车门走来的男人。

他是彭磊，是我今天的新郎。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捧花，对表姐说：“你去告诉彭磊，彩礼再加三十万，不然，我今天不下这车。”

表姐的笑脸僵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音音，你开什么玩笑？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我没开玩笑。”我语气冰冷，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你去告诉他，一分都不能少。”

表姐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知道不是闹着玩的，只好硬着头皮下了车。

很快，彭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快步冲到车窗前，隔着玻璃急切地拍打。

“音音！你这是干什么？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连车窗都懒得摇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急得满头大汗，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都乱了：

“音音，你听我说，为了这场婚礼，我们家已经把积蓄都掏空了，现在真的拿不出钱了！你别为难我好不好？”

我心底冷笑，为难？这才只是个开始。

我终于按下了车窗，一股混杂着鞭炮硫磺味的热气涌了进来。

“彭磊，我只说一遍。”

我盯着他涨红的脸，一字一句。

“三十万，少一分，你今天都别想娶我。”

彭磊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我们不是已经给过十八万八了吗？你...你为什么临时变卦？”

2.

我冷笑：“因为我觉得不值。”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我妈也探出头来，扯着嗓子。

她指着彭磊，声音尖利又刻薄。

“就是，我女儿可是金枝玉叶，你们家就拿这点钱想打发了？”

“告诉你们，彩礼加三十万，另外，还得再拿二十万的改口费！不然今天这婚，谁也别想结！”

人群里立刻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议论声也逐渐多了起来。

彭磊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很快，他父母也闻讯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

他爸气得脸色铁青，他妈则是一路小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发旧的存折。

“亲家母，音音，有话好好说，别让邻里看了笑话。”

彭母跑到车边，喘着粗气，脸上堆着卑微的笑。

“我们家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一下子...一下子真拿不出五十万啊。”

她把手里的存折递过来，几乎是在哀求：

“这里面是十万，我们老两口的养老钱，能凑的都在这了。孩子，你先下车，算妈求你了，我们进屋再慢慢说，行吗？”

我瞥了一眼那个存折，视线又缓缓移到她那张布满皱纹和乞求的脸上。

我摇下车窗，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臭外地的就是穷酸。”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周围人的耳朵里。

“就这点钱还敢学人家娶媳妇？我看你们家祖坟都冒不起这股青烟！”

3.

彭母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有人已经反应过来，悄悄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直播。

镜头对准了我们这辆被围在中间的婚车，将这场难堪的闹剧，一帧不漏地推向了更广阔的公众视野。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彭磊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

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咚的一声闷响。

我那个一直卑微哀求的婆婆，竟然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在了婚车旁的水泥地上。

“音音，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她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别让我家小磊在街坊邻居面前难堪，我们家对不起你，我们以后当牛做马，我们还你，还不行吗？”

她一边哭，一边真的要给我磕头。

彭磊疯了一样冲过去扶她，哭喊着：“妈！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

这一跪，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现场的亲友邻居们彻底炸了，指责声、议论声铺天盖地。

而那些直播的手机镜头，更是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令人窒息的一幕。

我没去看车外跪着的人，而是下意识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表姐发来的微信消息疯狂弹了出来。

紧接着，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各种社交软件的通知提示音响成一片。

我点开一个，直播间的弹幕像瀑布一样刷过屏幕。

【这女的疯了吧？为了钱让未来婆婆下跪？】

【简直是贱死了！心怎么能这么狠？】

【拜金女！钱是捞到了，浮木不要了吗！】

【人肉她！快！把这个贱女人给我扒出来！】

一条加粗的弹幕猛地跳进我的视线：【扒到了！微博@虞美人不吃鱼，就是她！】

4.

我妈显然也看到了网络上各种舆论。

但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被打了鸡血。

她猛地推开车门，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还留在车里，摆出个泼妇骂街的经典姿态。

她一只手指着彭磊他妈，另一只手几乎要戳到旁边正在直播的手机镜头上。

“哭什么哭！装什么可怜！你们这种外地人就是活该穷一辈子！”

“我女儿是本地户口，金贵着呢，嫁给你儿子就是扶贫！怎么？现在连扶贫款都不想给了？没钱还想娶我们本地姑娘，谁给你们的脸？”

这番地图炮言论，像一桶汽油浇在了火上。

人群彻底炸了。

“地域歧视啊这是！”

“我的天，这家人脑子有病吧？”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以一种报复性的速度疯狂滚动，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几乎糊满了整个屏幕。

无数条@和私信涌入我的微博，评论区彻底沦陷。

【吸血鬼一家子！滚出京市！】

【看她平时装得人模狗样，原来是个捞女！】

【吐了，昨天还觉得这个博主岁月静好，今天一看原来是吃人血馒头的。】

我爸待不住了，从另一辆车里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

他满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一把拉住我妈的胳膊想把她拖出来。

“闹够了没有！嫌不够丢人吗！”

我妈一把甩开他：“我丢什么人？我这是在为女儿争取应得的！”

我爸见说不动我妈，又转向车里的我，压低声音吼道：

“虞音！听爸的，见好就收吧，别再让人看笑话了！”

我冷冷地抬起眼，隔着车窗瞪着他，一字一句道：

“今天见不到钱，就是亲爹也别想让我下车。”

彭磊在车外，像是被我这句话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绝望地趴在我的车窗上，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汗水一个劲的往下淌。

“虞音，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破碎的哭腔。

“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感情？”我嗤笑一声。

“感情能当饭吃吗？彭磊，我早就告诉过你，穷鬼，不配谈感情。”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他。

我妈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一蹬，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没天理啊，骗婚啊！说得好好的八十八万八彩礼，结果他们家连办婚礼的钱都是借的！这是想空手套白狼，骗我们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闹剧愈演愈烈时，我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是我的部门领导。

我心里一沉，划开了接听键。

5.

“虞音！”领导的声音又急又怒。

“你搞什么鬼？公司内网和工作群都炸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行为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形象！我命令你，立刻，马上，把这场闹剧给我结束！”

电话挂断，我点开工作群，果然，同事们正对着几张直播截图议论纷纷。

【天啊，这是我们公司的虞音？】

【平时看着挺文静的，没想到这么...】

【这下可算出名了。】

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而车外，彭磊的一个亲戚，一个看起来膀大腰圆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

“跟他们废什么话！把新娘子直接拉出来！拜了堂不就完事了！”

他怒吼一声，带头就朝车门冲了过来，伸手就想拉开车门。

我眼神一凛，在他碰到门把手的前一秒，咔哒一声，按下了中控锁。

“想动手？你们这群野蛮人！”我隔着车窗冲他们骂道。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彭家的亲戚，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全都围了上来，开始用力地拍打车窗，拉拽车门，整个车身都开始晃动起来。

我爸和我妈被这阵仗吓到了，尖叫着和他们推搡在一起。

亲戚的怒吼、围观群众的议论、我妈的哭嚎...

所有声音和画面扭曲着、挤压着，将我们这辆婚车变成了风暴的中心。

场面，彻底失控了。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开了混乱的人群。

几个试图强行拉拽车门的男人下意识地松了手，我爸妈也趁机退回了车边。

“都让一让！警察！怎么回事！”

两名民警挤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乌烟瘴气的一幕，眉头紧锁。

彭磊的叔叔立刻像见了救星，冲上去指着我们的车告状。

“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这家人骗婚，收了彩礼，新娘子到门口了不下车，还坐地起价！”

一名年纪稍长的民警走到我的车窗前，屈指敲了敲玻璃。

“你好，我是派出所的，车里的女士，能不能先下车，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好好协商。”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我的话：“钱不到位，免谈。”

民警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态度，愣了一下，继续劝说：

“小姐，你这样堵在这里，已经影响公共秩序了。有什么诉求可以...”

我看着车外那个满脸委屈，被他妈扶着的彭磊，脑海里闪过恋爱时的画面。

他每天风雨无阻地给我送早餐，温柔体贴得像个完美男友。

我第一次去他家见他父母，他妈甚至还给我包了个10001的红包，寓意万里挑一。

但就算这样，今天这车，我还是不能下。

6.

“警察同志，是我们对不起音音！”

一个中年女人哭着挤了过来，是彭磊的姑姑。

她抹着眼泪，对着我的车窗哭诉：

“音音啊，你行行好，高抬贵手吧！为了给你凑那十八万八的彩礼，你婆婆...她，她偷偷去借了高利贷啊！我们家是真的山穷水尽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听着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是你们自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彭磊，突然挣开他妈的手。

他猛地跪在了婚车前的马路上，掏出自己的手机，也开始直播。

他把镜头对准自己那张挂着泪痕的脸，对着手机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我真的拿不出钱了...我求求你了音音，我们的感情，难道就只值这三十万吗？大家帮我评评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这样对我？”

这一跪，这一哭。

瞬间将他塑造成了一个被拜金女逼上绝路的深情受害者。

他直播间的人数开始以几何倍数暴涨，那些原本在我直播间里骂我的人，全都涌了过去，同情和支持的弹幕刷得飞快。

【小哥太可怜了，快起来！】

【这种女人不娶也罢！让她滚！】

【支持小哥！人肉那个恶媳妇，让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群情激奋。

不知是谁带头，半块砖头砰地一声砸在了我的车窗上。

紧接着，更多的人围了上来，用手拍打，用脚踹车门。

婚车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愤怒的群众掀翻。

整个世界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车窗外的民警看到场面即将失控，也急了，加重了语气。

“车里的人，我警告你，立刻下车！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我深吸一口气，在剧烈的颠簸中稳住身体，终于缓缓摇下了车窗。

我迎着民警严肃的目光，又扫了一眼车外那些愤怒、鄙夷、幸灾乐祸的脸。

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个跪在地上深情款款的彭磊身上。

我冷笑一声，反问民警。

“娶不起媳妇可以不娶，我闹出这么大阵仗，你说为什么他们一家子还是非要娶我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