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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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抖着声音说谢谢。

“不用谢，是她过分了，你没事吧？咦，我好像见过你，报道的时候，我接待的你对不对？我们一个专业的，我叫唐七。”

头顶的衣服被掀开，唐七好看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用衣服将我裹住，还不忘赶走周围看热闹的人。

唐七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清浅的酒窝，声音很好听，眼睛也好看，似有满天星辰。

他说：“你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说了，删除照片，不乱说话，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的。”

也许是因为唐七笑起来太好看了，我信了他。

事实证明，他确实有那个能力。

我妈大闹宿舍楼这事，跟没发生过一样，从不曾有人在背后议论。

后来我才知道，唐七的父亲给学校捐过一栋楼，还是当地有名望的学者。

所以，在学校，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很给唐七面子。

唐七跟我一个专业，我是大一新生，他是大四学长。

他很忙，我也很忙。

他忙着创业，我忙着兼职，那天之后，我们好多天都没遇见。

我妈让我每个月转五千块钱给她。

不然，她就大闹学校，让我没脸上学。

我这大学来得太不容易，不想半途而废，所以，我得赚钱，哪怕是拼了这条命。

我叫徐花，名字是我爸喝醉酒的时候，随口给起的。

他说，女孩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要那么好听的名字做什么？

就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没有好听的名字，没有所谓的童年。

五岁洗衣做饭，衣服要手洗，饭要踩着凳子做。

八岁上山打猪草，打猪草的框比我个头都高。

十岁在镇上的工地上干杂活，五十斤的体重搬六十斤的石头。

可是，赚来的钱，我一分也没捞着。

我妈用我赚的钱，给弟弟买零食新衣服，而我只能从地上，捡弟弟不要的渣渣吃。

那个时候的我总是抬头看山，想着自己这辈子，怕是要死在那山里头了。

可我运气好，遇到了我的高中校长。

那真是一个好人。

她在我们家待了一天一夜，一口水都没喝，愣是让我那无比顽固的爸妈，答应我去上了高中。

到现在还记着，被校长带走的我。

除了一身破旧不合身的衣服之外，连一件合身的内衣都没有。

校长跟我说“徐花呀，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你就能有很好的未来了......”

我努力，非常努力。

一天睡三个小时，高考总分669分。

校长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抱着我说：“我就知道，我们花花是个厉害的孩子。”

可是，她不知道，她口里这个厉害的孩子，差点没有接到大学通知书。

录取通知书到家的那天下午，天气不是很好。

邮递员叔叔非常负责，一直问我妈：“徐花在哪里？我要亲手把通知书交给她。”

我妈吐了一口瓜子皮。

漫不经心地说：“什么通知书那么重要？她去后山了，今天应该是回不来了，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邮递员叔叔很是为难，我们住在山最里头，上来一次很艰难的。

邮递员叔叔左等右等，等不来我，只能把通知书交给了我妈。

他一再叮嘱：“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你可一定要交给徐花呀。”

妈妈冷哼了一声，随手就把通知书，放在了院子的石桌上。

我从后山回来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雨，衣服粘糊糊地贴在我的后背上。

村里的人躲在大树下避雨，喊我过去躲一躲。

我没搭理他们，因为他们会说难听的话。

男的会说：“哎哟，长得真好呀，真大，真圆乎。”

女的会啧啧舌头说：“骚狐狸，也不知道像谁？”

我清楚地记得，十三岁的那年，我跟他们一起躲雨，他们就是这样说我的。

回家后，我跟我妈提了一句。

她没给我出气，只骂我是不值钱的贱蹄子，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差点没有把我打死。

所以，从那天开始，就算是被雨淋死，我也不会跟这群人一块避雨了。

一进家门，我就看到了我的录取通知书。

不过它被淋湿了。

我小声问我妈：“你怎么可以把通知书放在院子里呢？”

妈妈抬手就给了我两个耳光。

她嘟嘟囔囔地骂：“什么通知书？什么鬼东西？打个猪草浪费这么多时间，让你出门去打工也不去，人家隔壁的玲子都赚了好几千了，就你整日在家好吃懒做，浪费粮食。”

弟弟过来撕扯我的头发：“浪费粮食，浪费粮食，打死你，打死你......”

弟弟已经十五岁了，可他还跟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野蛮。

我曾委婉提醒我妈，让她带弟弟去医院看看。

可我妈只会用手臂粗的棍子打我。

她骂我：“你才有病，徐花，你就是存心诅咒你弟弟，你才有病，你活不过明天。”

我不敢闹，怕我妈跟我弟再打我一顿。

用了大半夜的时间，才把通知书给弄干。

看着我梦寐以求的大学，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因为终于可以离开这座大山了，离开那个让我窒息的家了。

第二天，我跟妈妈说，我考上大学了。

妈妈手里的粥，直接泼到了我的脸上：“屁大学，你上大学了，谁给你弟弟赚生活费呀？”

我红了眼睛：“妈，你就不问问我考上了什么大学吗？”

“我管你是什么大学？徐花，若是想离开这个家，可以，一个月给我转五千块钱，养活你这么多年容易吗？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想走？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妈越骂越难听。

可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钱。

一个月五千？

我长这么大，加一起都没花她五千块。

我抬头，看向躲在角落里的爸爸。

他哼唧了一声：“女孩子家上什么大学？趁年轻赶紧出去赚钱，再过些日子，找个男人嫁了才是正经。”

我咬牙挣扎：“人家说，上了大学能赚更多钱。”

听到钱，爸爸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能赚钱就赶紧去，你弟弟已经很大了，我们得赶紧攒钱给他娶媳妇了。”

为了能离开，我同意了我爸妈的所有条件，还签了那个不知所谓的协议。

七月初，我提着一个破旧的包离开了家，奔着我梦中的大学去了。

包里有我高中的校服，校长送我的内衣内裤，还有我视若生命的录取通知书。

我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赚了差不多六千块钱，交完学费之后，还余下一千多块。

买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又花十块钱，在地摊上给自己挑了一件T恤。

对，就是我妈撕坏的那件。

早知道会被撕坏，就不买了，浪费我十块钱。

不过，都过去了。

那些不好的，灰暗的日子，被我丢在了大山里。

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就能把日子过好。

我一天只睡三个小时。

周末做家教，周一到周五在学校附近的酒吧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