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开考前,被青梅硬塞了个孩子
第1章
第1章
乡试开考前半个时辰,两个未婚妻逼我带一个婴儿去七里外的医馆看病。
迟疑间,一串奇异的字符浮现在我眼前。
【男女主的福宝儿子刚出场就给男主带来了好运!炮灰男为了带福宝去医馆错过了乡试,男主才能顺利中举。】
我望着肘间陌生的婴孩,鬓角青筋突突直跳。
寒窗苦读十数载只为一举得魁。
这两个靠我家里过活的女人怎么能毁了我的前程?
......
通过字符吐露的片言碎语,我才得知自己是那个炮灰男,而白露和沈铭学一年前偷尝禁果时就偷偷生下个儿子。
没想到这孩子早上突然发热,这几个人思前想后不愿放弃眼前的机会,便想着来利用我。
白露见我无动于衷,直接将我往贡院的反方向推了一把,我踉跄几步才站稳。
“还不快去!这么小的孩子,你忍心让他一直哭吗?”
【多亏炮灰男落榜,只能在村里伺候福宝,男主才能中举,女主们才好借势做生意成为一代商业传奇。】
【炮灰男养福宝到十岁,女主白露就该回来解除婚约,带福宝回京城里享福了。我们福宝天生好命怎么能待在这种穷乡僻壤吃苦。】
我深吸一口气,难掩心中深深的失望。
“再有半个时辰就开考了,你们怎么能让我为一个不认识的孩子错过乡试?”
前些年闹饥荒,如果不是我爹娘省出口粮给她们一口饭吃,这两个人早就饿死了。
从小到大,她们都对我崇拜至极,还说等她们长大让我从中选一个做正妻,另外一个也会一辈子伺候我。
而如今,为了沈铭学能够中举,曾经会帮我缝补衣衫熬得双眼通红的女人,为了奸夫和孽种,竟要我多年的心血化为泡影。
宁柔眉头一皱,抓起我的包袱往地上一扔,我来不及抢回。
眼睁睁看着我的包袱砰的一声散开,笔墨纸砚滚了一地。
“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还磨磨蹭蹭!乡试算什么,即便你及时赶上了,就凭你那点子文墨还想高中举人?”
白露沉下脸,低声道:“就算你不能中举,你还有我们呢,以后就当他是你的儿子,用心把他养大。”
我心中五味杂陈,一阵酸楚涌上舌尖,甚至隐隐发苦。
她们不会不知道,读书人在村子里突然多出个孩子会是什么下场。
每个人都会骂我有辱斯文,搞大了别人姑娘的肚子还不负责。
甚至把我往祠堂里一捆,就能浸猪笼。
可我不想稀里糊涂承受这种屈辱,眼看时间越来越紧。
我反手把婴儿塞给路边的乞丐,大喊一声:
“我又不是没法生,凭什么给别人养孩子?你们爱捡孩子就自己带回家养!”
我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引得过路人频频望向我们。
二人根本来不及阻拦,我捡起包袱撒腿就跑。
看到我气喘吁吁地跑进贡院,号舍里优哉游哉的沈铭学神情一滞。
惊叫出声:“傅仲,你怎么会来?”
我若无其事地打开包袱把笔墨拿出来,心疼地擦了擦沾上的泥土。
“今日乡试,我当然要来,难道沈兄以为我应当有事赶不及?”
沈铭学上下打量我,眼睛滴溜溜的转,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找补。
“我只是听白姑娘说起,早上捡了个生病的孩子,她急着找你带去医馆看病,你没见着吗?”
他挤出一个笑容来,眉宇间却难掩焦灼,我摆摆手:“她是来找过我,我没答应。”
沈铭学身躯一震,笑容凝固在脸上,骤然失色。
“你没带孩子去医馆?那可是条人命啊,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
周围的书生们也骂我心狠,七嘴八舌地指责我根本不配读圣贤书。
我神色不变,闭上眼默默养神,随口回应:
“你不是也看到白露的孩子了,既然沈兄有满腔父爱,你怎么没带去医馆呢?”
沈铭学的神色更加慌张,嗫嚅着坐下备考,眼睛却死死盯住我的后背,阴狠的目光仿佛要将我刺穿。
我知道,要想摆脱既定的命运,这场乡试是我翻身的唯一机会。
我将一切的嘈杂都抛诸脑后,静下心来仔细斟酌每一道考题。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乡试的最后一天,我认真誊抄完试卷,逐字逐句查看是否有误。
贡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女子正高声叫嚷着。
“考官大人!我要检举傅仲考场舞弊!”
堂上静坐的主考官一惊,立刻吩咐差役将我所在的号舍齐齐围住。
两名差役一左一右按住我的肩一用力,我的双膝砰的一声磕在地上。
沈铭学似乎对我的狼狈样极为满意,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经宁柔这么一闹,看热闹的人直接堵了贡院的门缝,闹得街上水泄不通。
我被差役压在堂下,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让我尤为难堪。
差役将我的包袱和试卷来回翻找好几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主考官厉声询问跪在下首的宁柔:“你这妇人有何证据?诬陷秀才舞弊可是要吃板子的!”
宁柔直勾勾地盯着我,白皙的脸蛋上愤恨与愧疚交织浮现。
“小女子就是人证!昨儿半夜,傅仲叫我在他的亵裤上缝个暗袋便于夹带,我抵死不从,傅仲只好叫他娘帮他缝。”
整个考场都沸腾了,同院的考生们不敢当着考官的面交头接耳,但是眼神里流露出的惊讶、嘲讽和不屑好似一道道尖刀扎在我身上。
考生不敢多言,百姓们可没这么多顾忌。
“我呸,还是秀才老爷,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这人舞弊这样熟练,想来是惯犯,这秀才的名头怕也是这般得来的!”
“考官大人明察秋毫,这种人得游街示众才行。”
宁柔的这番话,不仅说我作弊,还暗示我娘也是帮凶,传出去的话我娘怕是得一根绳子吊死!
我爹娘老实本分了一辈子,从未与人拌过嘴、打过架,更在宁柔最困难的时候救她一命。
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们,竟要将我全家赶尽S绝?
怒气在我的胸膛翻涌,我浑身颤抖,攥成拳头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但我深知在这种场合下,我被怒火冲垮理智才正中她的下怀。
“考官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愿意接受搜身!”
主考官点点头正吩咐差役带我出去,却见沈铭学犹豫着开口。
“学生曾听傅兄酒醉后吹嘘,他早就买通了衙门差役,即便被抓也无甚大碍!学生虽然不信,但是也怕让他蒙混过关。”
宁柔立刻挡住我的路,胆大到伸出手就抓向我的裤子。
“就在这里搜!差役也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帮傅仲作弊!”
我死死拽着裤腰带才没被当众扒下裤子,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我紧紧咬着嘴唇,直到尝到唇间咸涩的血腥味。
在外边听热闹的百姓中,有人甚至高呼要把我写进戏文里砭斥,让我臭名远扬。
“乡试纪律森严!怎容得下尔等在此放肆!”
一道厉呵在贡院门口炸响,威严的老者板着脸快步朝我们走来。
此人正是本次乡试的巡察御史,在朝中素有刚正不阿之名。
在御史大人面前,宁柔也不敢再动手动脚,脸上写满了遗憾。
听完事情的经过,御史冷哼一声,锐利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扫过,亲自领着两个考官带我到无人的号舍里检查。
当我经过沈铭学的号舍时,却听见他极轻的嗤笑一声。
“你死定了!”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宁柔,却也只能被推着走出门。
宁柔好整以暇地跪在地上,紧盯着我离开的方向。
她原本想在大家面前揭穿我舞弊的事情,再不济也能让我当众出丑。
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扒了裤子,再也没脸端着秀才架子,只能老老实实回村里种地养孩子。
然而她的脑子里不断回想起我离开之前狼狈受伤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宁柔突然想起她小时候最爱黏在我屁股后面跑,跑累了就撒娇要我背她回家,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只要沈哥能高中举人,我愿意拿一辈子来补偿傅仲。”
没过多久,御史疾步回到考场,脸上带着勃然的怒气,身后跟着的我面色灰白。
沈铭学面露喜色:“傅仲果然是在亵裤里夹带了文书!如此恶劣之行,御史大人定要剥夺他的功名,枷号示众!”
宁柔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连连称是。
“御史大人英明!傅仲过往的成绩均由舞弊得来,这下定要将他逐出考场,永不录用!”
沈铭学却没想到,御史大人却当众宣布我没有夹带,可以继续回号舍考试。
宁柔立刻嚷嚷起来,说我没当众脱衣服验明正身,没资格继续坐在考场里考试。
还阴阳怪气地说我竟然连御史大人都能买通。
我的嘴唇抿得发白,心渐渐冷了下来,撇过头不再看她一眼。
御史大人一拍桌子:“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无知妇人有几个胆子竟敢污蔑本官徇私?来人,掌嘴!”
御史大人立刻叫来一个差役,左右开弓狠狠打了宁柔几个嘴巴,直教她嘴角青紫、眼冒金星,再不敢胡言乱语。
几名考官共同宣布经过他们所有人的搜查,我身上没有夹带任何东西。
我沉下心继续检查试卷,余光却瞥见沈铭学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的身上当然没有任何东西。
前些天夜里,白露以道歉为由在我房中待到很晚,又是红袖添香亲捧香茗,又是催我早点入睡养精蓄锐。
在我熟睡后,她才悄悄将一件东西塞进我的包袱,还特意放在最底下,保证我怎么翻找也看不出来。
我背对着她,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虚空中闪烁的字符。
【女主为了男主真是太拼了,竟然拿了条缝了暗袋的亵裤污蔑炮灰男舞弊。】
【没人觉得这种行为很下作吗,明明炮灰男也只是安分考试,凭他的学识轻松就能中举啊。】
【嗨这种甜宠文就把脑子扔了吧,我们专心看两个女主一起对男主奉献就好了。】
我盯着考桌上的一道裂缝微微失神。
眼眶不由得发酸,长久以来对白露的喜欢终究成了一场空。
乡试结束,宁柔带着沈铭学挡在我面前,沈铭学叹了口气:
“傅仲,你别怪宁姑娘,她也只是怕你走了歪路,我们给你道歉。”
“不需要。”我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扭头就走。
事到如今,假惺惺的道歉也无济于事。
夜里,爹娘为庆贺我乡试结束,特意料理了一桌酒席,请了许多亲朋好友。
酒过三巡,有亲戚笑着开口:
“阿仲也当成家立业了,白露和宁柔都说过想嫁给阿仲,趁现在赶紧成婚,早点给你娘生个大胖小子!”
如果是在三天前,我还沉浸在二人对我情深似海的幻想里,或许真的会笑纳了她们。
而今,她们一个跟沈铭学珠胎暗结还想让我养孩子,一个在乡试考场栽赃我作弊。
这样的人,我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目光闪躲的两个人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拖延这桩婚事,就听我淡淡道:“不用了,我只当她们是妹妹。”
白露和宁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爹娘担忧地看着我,他们最清楚不过,我上个月还满心期待这桩婚事,怎么会一下子就改口了。
我安抚地笑了笑,解释道:
“先立业,再成家,如若中举还得继续准备来年的春闱。”
亲戚们只当我不好意思,佯笑着略过了这个话题。
背后却有一道阴冷的目光传来,让我倍感不安,泛起紧张。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榜这一天,我爹娘一大早就去镇上,我刚从学堂出来,就听说报帖都到了。
我压不住上扬的嘴角,飞奔赶到村口,却听见报喜人疑惑的声音。
“咦,你的报帖不是让你媳妇儿拿走了吗?”
我仿佛坠入了冰窖,寒意从四肢百骸渐渐蔓延到胸口。
报喜人却说,白露一大早就来等报帖了,不光拿走了我的报帖,还特意嘱咐报喜人不要将我中举的事情声张出去,她要给我个惊喜。
我立刻往家的方向跑去,然而家中空无一人,更别说白露的身影。
站在白露家门口时,我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她至少看在我爹娘把她养大的情分上,把我的报帖还给我。
然而,门后传来二人熟悉的声音,谈话的内容却让我不寒而栗。
“你想让沈哥儿顶替傅仲去读书,这能行吗?”
“这事儿,光有报帖可不够,咱先前不是趁着傅仲喝醉,仿了他的笔迹,弄了封举荐信嘛,上头还有他的印鉴,再买通几个官爷,把傅仲的籍贯、身份文书稍作改动,让沈哥儿用他的身份去应接下来的考程,傅仲没中举还能在村子里种田,可沈哥儿身体不好,只有走科举这条路才有出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带福宝走出这个穷地方!”
“好!那我明天就叫傅仲娶我,只要他如愿以偿娶了我,肯定会放弃功名安心在家养孩子。”
喉咙像被无形的巨石哽住,疼得我嗓子里都泛出血腥味。
她凭什么认为我还愿意娶她?
她们不光要剥夺我的未来,竟还指望我对刽子手感恩戴德,用自己的一生替仇人的儿子铺路!
“不行!我不要你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幸福!”
沈铭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将宁柔紧紧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二人心疼不已,柔声安慰沈铭学。
沈铭学却好似想到了什么,轻声说:“也不是一定要柔儿嫁给他,只要傅仲再也不能离开村子就行,村口的那个傻姑,都三十岁了还没嫁人呢,让傅仲娶了她不就好了。”
我顿时冷汗涔涔,沈铭学看着温文尔雅却能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
白露的眉头微蹙,犹豫道:“这样做不好吧,傅仲的爹娘怎么说也对我们有恩,让傅仲娶一个傻子也太过分了。”
沈铭学的眉头紧皱,捂住心脏咳嗽两声:“如果要牺牲你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幸福,我宁愿不当这个举人,让傅仲当吧!就让我一个人留在村子里!”
看着沈铭学如此委屈自己,白露到底是心疼了,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答应了这荒唐的提议。
见状,沈铭学浅笑:“傻姑家里有几块地,其实傅仲娶了她还能跟着享福,一辈子不愁吃穿。”
我不愿意再听下去,几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无比心凉,只想远远逃开。
后退时无意间踩到地上的木枝,吱嘎声让我心头一紧。
白露冲出屋外,正看到眼眶泛红的我。
她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你都听到了?”
我没有搭理她,伸手想从沈铭学怀里拿走那封报帖。
宁柔拍开我的手,力气之大让我的手背立刻泛起一片红肿。
“你没事吧?”白露一惊,下意识想握住我的手仔细查看,却又生生忍住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也不瞒着你了,如果不是沈哥儿,我们早就死在洪水里了,傅仲,你老实把举人让给沈哥儿做,这是我们欠他的。”